「妳若不願活下去,我不會出手。」楊易虎默默垂眸,平和卻冷澈的說。
蘭芳失魂落魄的看他,又茫然的看著吳煥夷,忽然一個激靈,彷彿迴光返照一樣,她起身恭謹的朝景明煌行禮,回頭朝景幽炎微笑。
「多謝陛下相助,蘭芳銘感五內,殿下…還請保重。」說罷,她拾起浸在積水中的短劍,與楊易虎擦身而過,目不斜視的朝吳煥夷走去。
她要做個了斷,不管如何卑劣,就算是死路等在前,她也得親手取走他的命!算是告慰她家人在天之靈,也算彌補自己可笑可悲的一生。
「…你到底是誰?」任他有通天之能,吳煥夷至此已決無轉圜餘地,可縱然是死,他也想搞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出了差錯,才導致這場敗局。
全身都在痛,蝕肉融肌朽骨的劇痛如浪濤源源不斷,到這地步還沒發瘋也不知該不該佩服他的精神力,吳煥夷不停喃喃自語,實已接近瀕臨崩潰。
「不可能…不可能…盤龍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死了…他可是千玄門最後一代的用毒手,怎麼會輸給一個默默無名的人…」他披頭散髮滿眼血絲,全然沒了俾倪江山的氣勢,語無倫次甚至看著有些可憐。
他根本沒有去看直直朝自己過來的蘭芳,只想著自己千算萬算,機關算盡的豁出去做了,沒想到有個無名小子橫插一手,讓他功敗垂成,叫他如何甘心?
楊易虎文雅的笑了,跟在蘭芳旁邊,行至他面前彎腰,饒富趣味的開口。
「該怎麼說呢,侯爺你這種大人物…怎麼會知道我這種江湖草莽的來歷呢?其實我也覺得巧合得太離譜,大概是你被老天討厭了吧。」他刻薄的在「大人物」三個字後停了停,附在他耳邊,低聲接著說了幾句話。
蘭芳的劍插進吳煥夷胸膛再拔出,血噴得人滿身腥紅,吳煥夷拉扯楊易虎的衣領,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
楊易虎…或者說不朽毒醫,正是盤龍習毒那一門派的…開山祖師。
或者說,是他被人擅自拱上祖師的位置的,他也沒想過以前閒著沒事指點過的人會成了什麼千玄門的創立者,楊易虎本人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要不是盤龍跟他打的時候多說了幾句,他還不知道自己莫名被人供在神桌上呢…說來也玄得可以,一百多年前的舊人,居然讓他在後日跟自己的「徒孫」對上了,不禁讓人謂嘆所謂命運弄人。
「…不可能…他的門派傳承了一百多年,你怎麼可能是…」壓垮吳煥夷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讓他崩潰了,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詭笑盡是絕望,近乎錯亂的反覆說著不可能。
「你不信我也無可奈何,但這是事實…誰知道那麼巧呢?就是過了這麼多年,他們的用毒手法早已跟我當年所教不同,我才沒認出那是徒孫啊,沒想到他們這些年搞了這麼多花樣,算是有出息了。」楊易虎親切和藹的微笑,卻將人推往更深的絕望。
雖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亦有青出於藍之說,可問世間,究竟有多少人能勝過「祖師爺」?何況楊易虎從未停止研毒之術,如何能敵?
「難道上天…不站在我這裡嗎?」兵敗如山倒,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吳煥夷終於瘋癲的放聲狂笑,全身的血液倒冲,筋肉皮膚開始融解,七竅源源不斷的湧出血泡,最終軀體化為汙血,與地上的髒水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辨。
蘭芳神智恍惚,分不清自己身上溫熱的鮮血是誰人的,她垂眸悲戚的哭著,聲聲暗啞如泣血,碎裂的心如崩毀的堤防,承受不住生命的重負。
就要死了,就要下黃泉去找家人了,他們會原諒我嗎?
不,不會的,我做了天大的蠢事,我罪不可赦,我不該存在於任何地方!甚至沒有顏面去閻王那裡請求責罰,我這種骯髒的蠢人,不配!
楊易虎目光深沉的看著她喃喃自語,血淚交織的呢喃已經聽不真切,火光搖曳血色積水飄盪著殘缺兵器,騷亂的嘈雜聲終於止歇,恍惚中他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蘭芳瀕死的軟倒,渙散的神智似乎感覺到有個人扶起自己,一把將她橫抱在懷,那人手指有些冰涼,身上卻帶著舒適的熱度,盪著淡淡藥香。
「…不要你來同情…」蘭芳隱約知道那人是誰,卻沒力氣掙扎,眼睛也睜不開,瘋婆子一樣的狀態卻更顯得她脆弱可憐。
「由不得妳,有意見找陛下,是他要我救妳的。」楊易虎還是維持著一貫戲謔的嘲諷語氣,環著她身體的臂膀卻穩定又輕柔。
也不知剛剛是誰斬釘截鐵的說不救的。
「…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跟力氣了…」多麼諷刺,這麼多年的波折,風雨摧殘她的心靈,不堪的負荷重得她難以呼吸,此刻給她一絲溫暖的卻是她不喜的人,為什麼都要死了還是這麼倒楣呢…
楊易虎低頭瞥向她憔悴又蒼白的臉,她緊閉著眼,瑩透的淚珠洗刷臉上的血汙,滿腹委屈辛酸不知能訴與誰聽,他輕輕嘆息。
理由什麼的,自己找找總會再想到的,這死腦筋跟曾經的某人還真像…
他走到景氏兄弟與阿黎面前,默默無聲的替所有人處理傷毒,三人看他一臉凝重,也不好多問什麼,靜悄悄的盯著他。
蘭芳的腹部傷得很重,能撐到現在根本是奇蹟,血流得太多,她又生無可戀,現在已進入彌留狀態,就差一口氣卡著而已,不知楊易虎到底能不能從鬼門關前搶回她?
「阿黎,妳拿我這瓶藥去塗在布上,然後罩住殿下眼睛,這不過是緊急處理,之後得找地方好生解毒,記得不許拆掉,痛癢都是正常的。」楊易虎約略掃過四人,邊忙著處理蘭芳的傷,邊抽空扔藥下指令,聲音冷冷的,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易虎,你又生氣了嗎?」阿黎小心翼翼的偷覷楊易虎,低聲問。
「殿下只差一點就會失明,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楊易虎「親切」的颳著熟悉的暴風雪,三人趕緊灰溜溜的各做各的,不敢再多嘴。
景明煌按著自己最大的傷口,乖乖等人家來幫他,瞥見楊易虎的目光朝他看來,背後的寒毛全都立起來了。
「魯莽。」楊易虎責備的罵了兩個字,景明煌委屈巴巴的低頭賣乖,那樣子說像什麼都可以,就是不像個一國至尊。
這邊氣氛古怪,徐槐卻沒注意到這點,急切的往這裡衝,激起大片髒水,被楊易虎狠狠一瞪,趕緊收斂步伐,繞過他跟蘭芳,單膝跪在景明煌身邊,疲倦中帶著勝利的欣喜,看到景氏兄弟的慘況,不免歉疚幾分。
「末將未能護在二位身旁,罪該萬死,還請陛下恕罪。」他沉默片刻,抱拳正色道。
景明煌看他滿身瘡痍,知道他也非己所願,也不知他得多拼命,才能在他們被吳煥夷逼制絕境時控制住整片戰場,怎麼忍心責罵他?
「瞎說八道,我們能贏都是你們在出力,怪就怪吳煥夷那廝太強,我跟幽炎太弱而已,徐將軍切莫自責,你可是英雄哪,沒有你我們還不知如何收拾這一切呢,殘兵敗將都被你收拾好了?」景明煌拍拍他的肩,溫和的寬慰道。
「英雄什麼的不敢當,末將已經率兵將叛軍盡數誅殺,整軍後便能離開這鬼地方,向皇城宣告我等的勝利。」徐槐仍有愧,低頭恭謹的說。
景明煌長舒一口氣,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下,寬慰幾句便讓徐槐自行發落。
楊易虎拭去手裡的污血,確認蘭芳的脈搏後,便轉頭接著檢查景幽炎的傷,一語未發。
「蘭芳姑娘還好嗎?小黎,易虎怎麼都沒說話?」景幽炎目不視物,眼睛又痛又辣但不敢去擦,只能握著阿黎的手,關心的問。
剛剛那番波折連他這旁觀的人都看不下去,可憐她一生受盡折磨,若是就此殞命未免太讓人感傷,阿黎也是一樣,同情的看著她。
「我看她有在呼吸,應該無恙了,易虎你說是不是?」她擔憂的問。
「如果不要受什麼劇烈震動應能保住性命,這邊太髒了,你們上去後得找個地方好好清潔一番,重新上了藥後再回去,到宮裡找最牢靠的御醫好好養著,但她的心病我無能為力,只能讓她自求多福。」楊易虎語氣平靜卻有些冷漠,說出口的話讓其餘三人愣住。
「易虎,你不跟我們走?為什麼?怎麼了?不是說好要一起回皇城的嗎?是不是我們一路都在倚靠你,讓你覺得很煩?放心,回皇城後我絕不會再要你幫忙,不管是殘黨還是療傷我們都絕不再麻煩你,別這樣啊,你不跟我們回去我怎麼找東西答謝你?」景明煌不知為何有種直覺,楊易虎只要此時消失,這輩子就絕對看不到他了,便急巴巴的講了一大串。
雖然楊易虎這人始終有些捉摸不定的地方,可景明煌從認識他到現在,對於這個亦師亦友,時而嚴肅、時而冷厲、時而溫潤儒雅、時而又透出莫名高貴氣質的絕世毒醫備感欽服,一直都當對方是能生死相交的好人,不管是被罵被關心,他都虛心的認了,從沒有高高在上的想法,現在聽到他的話,當然是急得語無倫次,連利誘這招都使上了,就是不想失去這樣一個人,或者說好友。
楊易虎瞥了眼景明煌,眼神中那種「孺子不可教也」的無奈越發明顯。
景明煌額角冒汗,努努嘴要阿黎他們也跟著勸,心思又開始飛馳。
楊易虎一直以來口中喊的「陛下」、「殿下」總有幾分奇妙的敷衍感,隱約有種他生來就不應該這樣喊人的錯覺,可他明顯不想提起從前,剛剛他到底跟吳煥夷說了什麼啊?真好奇…
「…我曾經決定,這輩子不再踏進皇宮,所以你們不必再勸了。」楊易虎掀開遮住景幽炎眼睛的布一角,仔細看了看,又往布上塗藥,塞了他滿口的藥丸,手裡忙得很,語氣平淡卻堅定得甚至有些絕情。
阿黎跟景明煌對看一眼,無能為力的聳聳肩膀,齊齊可憐兮兮的用水汪汪的眼睛巴巴望向楊易虎,像討摸的小狗仔。
楊易虎手抖了一下,眉頭不自主的抽搐,一直沒作聲的景幽炎開了口。
「之前上官禦去出任務時,在很荒僻的地方得到幾株新種毒草,本來想養大了帶去給你瞧瞧,可偏偏遇上這件大事,不知道那幾株草還在不在,或許你可以跟他討個一株來種種,沒準又是只有你能獨享的美味,不再考慮考慮?」景幽炎一本正經的隨口瞎掰,只盼能引他上鉤。
楊易虎默默盯著景幽炎,他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覺得到他的視線,有些尷尬的動了動手指,但不肯鬆懈,努力裝得從容不迫。
「…我說你們啊…唉,連殿下都學壞了?說謊?嗯?就這麼希望我跟你們回去?」果然楊易虎根本沒被騙到,語氣卻已明顯放軟。
「易虎~易虎~一起回去嘛~」景明煌與阿黎見機不可失,一人拽著他一邊袖子,存心噁心死人般,用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哀求。
景幽炎與楊易虎滿頭黑線,阿黎這姑娘就算了,景明煌…真的不要再丟臉了好嗎?先別說地位,一個大男人跟人家裝那什麼鬼腔調啊!
「行了行了,快別丟人了!一國之君的面子都被你砸了,我跟你們回去就是,別再拽了!」楊易虎很不給面子的猛力抽回袖子,頭疼的投降。
「太好啦,咱們出去後趕緊跟皇宮那裡報訊,主謀者都已經死了,皇城那邊一定能輕易收拾好,說不定上官禦正在趕來的路上呢,咱們可以好好跟他吹噓一下了。」景明煌毫不在意挨罵,笑嘻嘻的拍腿。
景幽炎卻不那麼樂觀,沉著臉默默思索,阿黎也在想同一件事。
「…黑狐沒有在這,一定是去皇城那裡找首領了,而阿藍先前受了重傷,我們跟皇城的聯繫斷了那麼久…你們說他們那裡是不是比我們這裡更危險?首領才會到現在還沒過來會合?」阿黎抿唇擔憂的問。
「…有可能那裡的狀況比這裡還混亂,真讓人擔心,以我們現在的距離來看,就算輕騎上路,拼命趕回皇城,也還有一大截的路途要走…」而且以他們現階段的狀態來說,根本禁不起過於顛頗的移動,再說就算強撐到皇城,只怕還沒幫上忙就拖了人家後腿,到底該怎麼辦呢?
景幽炎按住自己眼上的布,越發覺得自己沒用。
楊易虎靜靜聽他們討論,手腳俐落的將所有人包紮完畢,又是一嘆。
「你們不許去湊熱鬧,安安分分跟著大部隊回去,反正你們現在什麼事都幹不了,別浪費我的藥。」他發令了。
三人只得聽話,要知道誰都能得罪,就是別跟大夫爭,沒命玩。
幾人各有所思,那頭徐槐總算收拾得差不多了,景幽炎被景明煌(強制)揹上去,阿黎相伴在他倆旁邊,楊易虎將失去意識的蘭芳橫抱而起,來時浩浩蕩蕩的幾千名兵卒,現在只剩寥寥百來人。
出得地道,流水潺潺月色正柔,地道中的血戰彷彿黃粱一夢,裡面跟外面簡直不同世界,進去跟出來時相同的光景,讓人搞不清時間過去多久。
眾人體力都已耗盡,不管想幹什麼都得先養精蓄銳,徐槐建議在山中找個地方安歇一晚,景明煌便依他所言,只是堅持不讓他人背負景幽炎,一路揹著好不容易才救回的弟弟走。
他們穿梭在林間,景明煌仰望月空,感受背上人的體溫,萬萬慶幸。
幸好沒有失去他,好險自己來了,真的好險…他倆差一點就橫死在這荒郊野嶺了,祖上積德啊,讓他沒有失去至親。
瀧國的根基還不是最要緊的,他最在乎身邊的人安全與否,可他沒有能力保護所有人,一直都受到別人的幫助,說來當真慚愧。
景明煌平時在親近之人身邊,總是經常耍寶,可他心中深處,那個優秀的自己偶爾會一閃而過,看來他不能再繼續只為了弟弟,止步不前了。
「…幽炎,我們得變強才行,強到可以自保,強到不讓任何人受苦,以後不要再讓人像蘭芳姑娘那樣,有那麼可憐的遭遇。」他輕聲道。
景幽炎聞言為之一顫,他看不見,可他確實知道有什麼改變了。
當年那個英雄一樣的皇兄,果然從沒消失。
剛剛那個奮不顧身的模樣,如同當年,護著年幼的自己逃生的兄長,始終未變…再怎麼不著調,還是那個讓人崇拜的英雄。
「…皇兄想變強,就先從不要蹺掉政務開始吧,整天想溜出門買話本,如果要論偷溜可沒人能比得上你。」可能是看不到的關係,景幽炎的依賴性大幅上漲,不自覺的努努嘴,像是幼時在鬧性子一樣。
「…你親愛的哥哥我正在發表未來展望,你這什麼態度?瞧我不整治整治你!阿黎,想不想聽幽炎小時候的糗事啊?」沒得到讚美就罷了,這時候拆我台是什麼意思?我看你是皮癢了!景明煌腳下一滑,差點帶著弟弟一頭栽倒,氣惱的用力晃了晃,心胸狹窄的朝阿黎奸笑。
「什麼什麼?要聽!」阿黎始終跟在兩人身邊,笑嘻嘻的問。
「皇兄!你想說什麼?!不准!」景幽炎急了,一臂勒住兄長的脖子,厲聲阻止,但景明煌鬼吼鬼叫個沒完裝作沒聽到。
「好像很有趣呢,我也來聽聽,跟某人不一樣,總是很可靠的殿下能有什麼糗事?」楊易虎笑盈盈的湊近,蘭芳可能隱約覺得周圍很吵,眉頭微微皺起卻未醒,額角的冷汗涔涔,顯然在夢中仍不安穩。
阿黎細心的替她擦乾汗水,歪頭偷看楊易虎的神情。
景氏兄弟還在那拌嘴,這段時間的緊繃終放下來,吵歸吵卻讓人安寧。
「阿黎,妳鬼頭鬼腦的瞧什麼?不聽殿下的糗事了?」楊易虎好笑的問。
「易虎,你為什麼老是故意惹蘭芳姑娘?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欺負姑娘的壞習慣了。」阿黎豎起手指搖了搖,一本正經的責備。
楊易虎笑而不語,搖搖頭仰望蒼藍的月夜,神情悠遠神秘。
有的人,生來就是會受盡艱辛,才能找出自己的路,經歷的絕望深淵,折磨著身心的苦痛過去,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只是很多人,在到達那階段之前,就先被現實擊倒了。
楊易虎不信單靠積極向上就能催人前進,他認為世上最強大的力量就是憎惡或仇怨,只要有動力往前走,即便跟世人不同,又如何?
他不答並非故作神秘,而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這跟他原先的打算完全不同,他明明只是想讓她成為暗棋,明明她死了也與自己沒關係,可那雙眼啊…那雙似曾相似的,燃著複雜火光的眼,揮之不去。
或許救她,也是在救當年的自己吧…楊易虎低頭一笑。
而今環繞在周圍的人,終會成為他漫長人生的過客,對也好錯也罷,楊易虎也懶得再去計較,不過都將是過往雲煙。
「易虎,改天給我們說說你以前的事吧,別總那麼神祕兮兮的。」景明煌揹著景幽炎踱過來,跟阿黎一起把他夾在中央,親近的用肩臂撞他。
「主意怎麼打到我頭上了?剛剛不是要說殿下的事嗎?」楊易虎無奈苦笑,景明煌一副委屈模樣,眼神向後瞥,意思再明顯不過。
楊易虎聽得景氏兄弟吵吵嚷嚷,笑著嘆息。
不合格的皇族,但是完美得讓人欽羨,罷了,既得長生,護著這對奇葩兄弟走到最後,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