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持續的被破壞,身上的衣裳全都掉光光了。
連冷氣都毫無情面的跳下離開,我成了失去溫度的軀殼。
日常過著非日常,散沙就算捧在手心裡封印也沒用,放進口袋裡毀滅證據也不行,按下門鈴在此宣判死刑也無解。
我就只好拎著沙子出門打卡上班,打卡下班,連同外面的污染帶回去一起攪拌黏稠發酵,讓沙漠捲起一陣又一陣的劇烈沙塵暴。
進行曲還在進行著,想要找位置坐著靜靜地橫跨一整個世紀。像小孩一樣地傻笑,像愛人一般地瘋狂,無牽掛地掛在月亮的彎鉤上,癡癡坐在宇宙觀景無死角特等席。
無關緊要的看遠方膨脹的爆炸效果,霧靄在空中浪漫飄舞著。聽著無限延期的人為噪音,分貝像波浪似的搖擺律動。
那無處寄託的文字語言,只好消音宣洩給外來的空氣鄰居聽,沒有生物可以知道,來自懸崖上潑灑的奔騰群鹿。
已經嚴重到無法呼吸,雙眼失去了天亮。
時間在走路,到底走了多久的時間?
牆壁上少了時針分針的轉動,依舊是空白的,少了生活的痕跡。我只是暫時的房客,流浪到這裡遇到沙塵的阻擾,被圍困在秘密裡。
工人擅作主張把出入口封死,回家的紅磚路被阻斷被雜沓被斜切兩半,剖開的地層冒出了濁臭的河流,傾洩出萬里惆悵與動彈不得。
還是入侵了,沙粒跋扈地滾進來我的房間。
一片狼藉的案發現場。床舖、沙發、傢俱、地面,一個一個陣亡塌陷。除了被我關在廁所裡的雜物堆沒有受到挑釁。
沙漠誕下的犧牲者。徹底被沙漠驅逐與流放的犧牲者們。
已經沒有哪裡讓我可以有歸屬的依靠,緊緊包覆受傷的身體。失去了房間,我的內心被塵土所湮滅掉。
一刻都不想待在沙堆裡。我不想關在沙塵暴裡面渾身都是沙。躲在臨時搭建的沙漠綠洲,被擠壓縮小的廁所裡,蹲伏無神地仰望日光。輕撫髮絲,觸摸身軀,還有唇齒之間的清白。蜷縮著包覆沒有受到沙子摧毀的表皮。
只要踏出去一步,按一下開關,沙子就會依附在我身上,親密地與我產生感情,厭惡暗啞到急需斷絕往來,狠狠地拿一把銳利的剪刀,裁斷薄弱如沙的關係。
請你隨風而去吧,別再糾纏著,純淨一身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