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燈籠與孩子們的夜晚

提早結束拜訪，也是我意料中的被打槍，但我也沒有太在意，因為商品的確不吸引人，連業務的我自己也都不喜歡了。

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瘦瘦帶著胖胖在組裝著，里長發送的燈籠，我突然想到自己的小時候。

那時候，養母的心還沒生病，還是相當和藹可親的，當然，她的和藹可親只針對其他人，而我一直是她的出氣筒。

在印象中的元宵節，養母拿了幾個克寧奶粉的空罐，用螺絲起子捅出幾個洞，在罐子裡放了蠟燭之後，我們就提著奶粉罐改造的燈籠，跟在她的屁股後面，去到處亂走.....

我正要上樓，就被姊妹倆叫住，瘦瘦抓著我的褲管，胖胖也拉著我另一邊的褲管，不要讓我離開。

「叔，你要跟我們去提燈籠嗎？」

「阿贖，好好玩的燈籠，一個五十元，快來買油！」

阿胖胖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語助詞，句尾一直很愛油油油的。

「我有點累，妳們去。」

我脫了西裝外套，鬆開領帶之後，就要上樓去了，而阿胖胖居然跟在我的屁股後面，一直油油油。

「好好吃的燈籠，快來買油，好好玩的阿贖，快來買油.....」

等同於疲勞轟炸，我是一點都不覺得她可愛，一回頭就是兩掌貼在了，她那張圓圓胖胖的臉上擠壓。

好不容易讓她轉移注意力的，是她的阿爸下班回來，帶著的那一袋鹹酥雞，這小朋友才總算狂奔到她阿爸腳邊，搶食著她阿爸要做為晚餐的鹹酥雞。

洗好澡之後，我心血來潮的，找胖胖的阿爸借來電鑽，然後去找出姊妹倆之前喝完，還沒丟掉的奶粉罐，胖胖的阿爸也心領神會，知道我想要做什麼了。

完成了燈籠的改造，我幹走了神明桌抽屜的蠟燭，點燃後，就提著它去跟小姊妹們炫耀。

「看，我的星星燈籠，超級厲害的油！」

燈籠的孔，被我刻意連接成五角星的線條。

「我的才厲害！」

瘦瘦顯擺著，她阿爸幫她裝好的老鼠燈籠。

「喔喔喔喔，我的也很厲害的油！」

一向不服輸的胖胖，拿著我的另外一個燈籠，當成自己的成果。

「喂，那是我的。」

「不是，這是我的！」

「死小孩，妳把早上我買的雞塊吐還給我喔...」

最後，我帶著瘦瘦胖胖姊妹倆，一起出去走走，文靜的瘦瘦，一路靜靜的走在我前面，而過動的胖胖，又是不受控制的，到處找人聊天。

「嗨！」

胖胖朝氣蓬勃的，向擦肩而過的一個年輕人打招呼，而那年輕人並沒有理會她。

「嗨嗨！」

胖胖朝氣蓬勃的擋在了，擦肩而過的那一個年輕人前面打招呼，而那年輕人還是不想理會她。

「胖，妳給我回來！」

我抱走了她，然後警告她，如果不受控制我們就回去了。

只是.....

「阿嬤妳好。」

「呵呵，小朋友妳好。」

一分神，胖胖就提著燈籠，跑到一樓門沒關的人家家裡，向正在看電視的老奶奶打招呼。

胖胖很快就拿著老奶奶給她的糖果離開，我尷尬的向老奶奶點頭表示謝意，然後追趕已經離去的胖胖。

我們走走走的必定活動，就是買多多，但我身上只有五元，也懶得去領錢，就在巷口我選擇與便利商店反方向走去，但姊妹倆那可能放棄。

「阿贖，我要喝多多。」

「不要，我沒有錢。」

「吼唷，你有錢啦！」

「我的錢只會買乖寶寶的多多，妳又不是乖寶寶。」

「我是啦！」

「阿胖不是乖寶寶，我才是喔！」

關於吃吃喝喝，瘦瘦就會不落人後，但瘦瘦當時腸胃炎剛痊癒，她的父母有特地交代過，不要買多多給她。

「走了，我們回去了。」

我口袋裡的手機傳出震動，是老董和他的好友傳給我的小酌邀請，而我必須前去赴約。

「我不要啦！再走兩百次就好，拜託啦。」

「我也不要啦，我們走一百次就好，求求你。」

瘦瘦天真以為，殺價就可以挽回，但我心意已決。

送她們進家門之後，在門口操作叫車app的我，聽見了姐妹倆歡呼聲，原來是房東太太也要帶她們去走走。

聽了天真無邪的燦笑聲，我便默默的點了根菸，往與她們相反方向的路口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