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入地獄,你入!》3-1 一髮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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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緩吸氣。


  她以雙肘撐地,和腳架一同支起了手中的巴雷特狙擊槍。


  緩吐氣。


  黢黑的槍身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她能感知到風的流向,她知道風正在變小。


  她在等待,等待獵物露出破綻的那一瞬間。


  友軍落入下風,但她相信他們做得到,現在……還不能出手,真正的獵物還在後方。


  於是,在關鍵時刻──


  『一髮、千鈞!』


  她扣下扳機,精密的機械結構帶動撞針敲擊底火從而引燃火藥;火藥燃燒產生的氣體,在密閉的空間內形成無比強大的推力推動子彈;子彈高速發射的同時在槍管內沿膛線的方向旋轉,離開槍口後筆直且穩定地朝敵軍要害飛行,遠遠看去,就像在空中畫出了一道漆黑的線條──


  簡單,卻又致命。




  「這有什麼訣竅嗎?雖說我也常玩遊戲,但這種類型的我比較少玩,不是很熟悉。」柳懵開口問道,語氣中有幾分不安。


  「咦?學姐原來很常玩遊戲嗎?」沐目邊走邊把玩著自己的武器,她用食指嵌入扳機護弓當作支點,令漆黑的手槍如風車一般在她掌間旋轉。


  「我也很少玩這個。」木亥言簡意賅道。


  『用電腦玩的話倒是有訣竅啦,但現在……』


  雖然亜珄翎經常在這類遊戲裡面尋找寫作的靈感,然而平常她都是透過鍵盤與滑鼠操控遊戲中的角色,現實與遊戲的界線非常明確;現在自己親身走在這崎嶇的岩石路上,看著肅殺又面無表情的士兵不斷向前行軍,這份真實感令她也同樣緊張不已,操作上的不同也讓她確信遊戲中的各種技巧並不適用於現在的場景。


  這可是真正的廝殺。


  面對即將到來的拼搏,眾人心中都沒什麼把握,畢竟他們也只是作者而已,玩玩遊戲也就罷了,真要親自在前線打打殺殺,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或許都還是有點難接受。


  四人一路跟隨士兵經過了兩座友方的前哨箭塔,再往前走,就是戰場。


  遠方塵土飛揚,想來那就是敵方的士兵正在朝這裡行軍所激起的煙塵。相比之下,這邊的士兵雖然神情專注、一絲不苟,動作也未曾鬆懈怠慢,但聲勢始終和對面有些差距。


  『真奇怪……希望是我多想了。』亜珄翎時不時便左右張望,觀察環境,雖然兩側都是高聳的崖壁,只有正前方可以張望,但這並不妨礙她做出觀察的動作,且在看到遠方的煙塵之後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嗎?」一旁的沐目看見亜珄翎憂心的模樣便上前關心,不過亜珄翎也只是搖了搖頭,回望了一眼身後的箭塔,並未多說什麼。


  再往前行軍大約五百公尺,四人明顯感覺到地板時不時便會傳來些微的震動。


  「這個震動是敵人前進時造成的吧,原來上戰場就是這種感覺嗎?好緊張啊。」柳懵摩挲著無處安放的雙手,似是在極力克制內心那股緊張的情緒。


  『震動……腳步聲……煙塵……』聞言,亜珄翎低頭思考,連腳步都放緩了下來,『等等……不對勁,大家做好戰鬥準備,待會看見敵方的士兵就馬上攻擊它們!記住,攻擊士兵就好!』亜珄翎突然出聲叫住眾人,粗略地交代了一個戰略之後便急急忙忙地往回跑,令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


  「她怎麼了?」柳懵捂著心口,試圖掩蓋那如雷的心跳聲。


  「不知道,大概是想喝咖啡了?」沐目兩手一攤。


  「她應該很常玩這種遊戲,我們先照著做就好。妳們知道怎麼攻擊嗎?前兩階段我只有收集要素而已,還沒和人戰鬥過。」木亥看起來相對淡定,但問出來的問題在此刻來說相當不妙。


  「我也是……」


  「我也是!」


  三人相顧無言,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正當他們想繼續討論接下來的計畫時,視線中出現了六名通體暗紅色的士兵,前三名身穿重甲,手持大盾,後三名輕裝上陣,手握長弓,六人頭上各自頂著血條,正以相當快的速度朝他們衝鋒;而我方的士兵看見敵軍雖然也拿起了武器,卻並沒有加快速度,而是維持原本的速度朝敵軍行進。


  「總之,」沐目掏出通體漆黑的手槍,左右手各持一把,越過己方士兵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照著電影裡演的那樣就行了吧!」


  她雙手平舉,朝著前方不斷地扣下板機,向前方傾瀉出一道火線。


  然而這樣的攻擊並未對敵方造成多少損傷,大半數的子彈都被敵方前排舉著盾牌的士兵給擋下,僅有少數的子彈成功奏效,但削減的血條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也不知是攻擊的效果不如預期被打擊到,又或者是沒見過這種場面,沐目呆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眼見敵軍越來越近,柳懵不禁焦急地出聲提醒:「學妹小心!」


  此時一名敵軍士兵欺近,拔出藏在盾牌中的長劍,自上而下狠狠地斜砍向沐目,然而原本宛若被定身的沐目卻忽然做了一個下腰,展現了身體柔韌度的同時也完美地閃避了這次攻擊;敵軍士兵一擊不中,反手再由下往上做出斬擊,照理來說沐目這個姿勢已是避無可避,可沒想到沐目在下腰的同時早已雙手撐地,順勢撐起身體,做出一記完美的後空翻,再次完美地閃避了第二次攻擊,動作之完美令後方的木亥舉起刻有「十分」的滿分木牌。


  「呼……看來還是沒這麼簡單呢,」沐目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收起了輕視之心,「不過很可惜,我可是很厲害的唷!」她將其中一把手槍收回腿側的皮套,雙手持槍,擺出了相當標準又完美的射擊姿勢,稍作瞄準之後扣下了板機,一發漆黑地子彈穿越重重阻礙,精準地擊打在剛才對她發起攻擊地士兵頭部,士兵頭上的血條劇減,一下就少了四分之一。


  此時友方的士兵終於趕到,一言不合便與敵方的士兵激烈交鋒。打出完美表現的沐目則繼續穿梭在士兵之間,藉友方士兵的掩護,不斷地從隙縫間以出奇不意的角度攻擊敵軍,每發子彈都擊打在敵軍士兵頭部,對敵軍造成了嚴重的打擊,最終在友方三名士兵陣亡的代價下將敵軍徹底殲滅。


  沐目舉起手槍,吹散了槍口的硝煙,隨後帥氣地旋轉手槍並插回皮套,接著以職業模特兒般優美的台步走向木亥與柳懵,「好像也不難嘛!亜珄姐是不是太謹慎了?」


  「天吶,學妹妳也太厲害了吧!」方才險象環生的場面令柳懵心驚膽顫,到現在還捂著心口。


  「還好啦,我五歲的時候參加過國家情報局的特務徵選,可惜最後沒有通過。」沐目以平淡的語氣說著令其他兩人側目的事,「開玩笑的,我發現之前獲得的要素可以使用,剛才我使用的就是『特務』。」此話引得兩人一陣踉蹌。


  「先別高興得太早,麻煩又來了。」只見木亥伸手一指,沐目與柳懵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是另一批敵方士兵又殺了過來,正與友方剩下的三名士兵纏鬥。


  友方剩下的士兵都是沒有防護能力的遠程士兵,在敵方有三名前排士兵的保護下很快便落入了下風,沒多久就出現了減員。見此情景沐目飛身加入了戰場,否則待會友方士兵若是盡數陣亡,即便她身手再好也很難在六個人的攻擊中與對方周旋。


  木亥與柳懵也沒有在後方加油助威,有了沐目的親身示範,兩人對於攻擊的方式也有所了解,於是各自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木亥手心朝天,一柄通體漆黑的大毛筆便出現在掌中,他在空中虛寫一個「火」,竟真的在空中留下一個筆力遒勁、筆勢奔放的隸體火字,隨後一道烈焰從文字中奔湧而出,襲向敵軍士兵;柳懵則是將雙手虛捧,一本通體漆黑的魔法書憑空出現,隨著她嘴唇翕動、低吟咒文,魔法書綻放絲絲黑芒,柳懵的身前出現一個黑色的六芒星魔法陣,一道虛幻的身影在魔法陣中逐漸凝實,最終走出一個少年身形的黑影。少年黑影單手反持匕首,晃眼間便出現在友方士兵身後,並且鑽入了士兵的影子之中,在各種意想不到的角度與時機出手攻擊敵軍。


  即便友方士兵盡數陣亡,在三人合力之下敵軍也依然被全部擊敗,只不過戰鬥這種事對作者來說畢竟還不太擅長,三人的體力被耗去了大半,並且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一些輕傷。


  可還沒等眾人鬆一口氣,視線前方又出現了一群敵方士兵。


  「有完沒完啊!」饒是強如沐目,此刻也有些吃不消了。


  「這其中一定有鬼,我們的士兵才出來一隊,它們已經來第三隊了。」木亥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


  「現在該怎麼辦?」柳懵相當慌張。


  「只能盡力了。我來擋下它們,剩下的就交給妳們了。」木亥瀟灑揮毫,寫出一個「棘」字,頓時無數漆黑荊棘從敵方士兵腳下破土而出,隨後緊緊纏繞在它們身上,令他們動彈不得。


  「就是現在!」沐目聚精會神,一連扣下三次板機,三發漆黑子彈幾乎在同時分別射向敵方的三名前排士兵頭部,直取對方的要害。


  「夜,拜託你了!」柳懵也再次對名為「夜」的黑影少年下達指令,而少年也毫不拖泥帶水,一個蹬步便衝進敵陣,速度之快令其身形宛如一隻奪命的漆黑箭矢,在沐目的三發子彈擊中之後緊接著發動攻勢,配合先前的速度,割喉一擊勢若奔雷,在空中劃出了一道裂痕。


  三名前排士兵連舉盾防禦都來不及,甫照面便被沐目、木亥、柳懵三人的默契配合直接拿下,化作三團暗紅色的煙塵。然而敵方的三名後排士兵也不甘示弱,第一時間便發動了反擊,令沒有友方士兵掩護的三人難以招架,加之方才的攻擊才剛結束,他們還未能重整態勢,此刻面對如此迅捷的攻擊頓時抱頭鼠竄、狼狽不堪。好在敵方士兵的攻擊模式相當單調,應變能力也不足,三人稍微緩過來之後依然順利將它們擊敗。


  「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宛若悶雷的聲響吸引了三人的注意,但等精疲力盡的三人注意到時已來不及閃避,一顆砲彈落在三人前方造成了範圍不小的爆炸。雖然沒有被直接擊中,可三人來不及、也沒有力氣往更遠的地方撤退,只能硬生生地吃下爆炸衝擊波所造成的傷害,生命值下降了一大截。


  大風吹過,剛才激起的塵土被風帶向遠方,此刻眾人才看清敵人的真面目。


  ──一台重武裝戰車。


  與先前的敵軍士兵不同,戰車上站著一名型態像是指揮官的敵軍,身體前方被許多厚重的裝甲保護,面對面幾乎沒有死角。此刻它正操控著炮管的方向試圖對準木亥三人,並發出最後的致命一擊。


  沐目並不想坐以待斃,她向上拋出兩個全新的彈匣,接著雙手持槍,趁著新彈匣滯空時極快速地退出舊彈匣,並將彈匣槽直接對準空中的新彈匣快速一甩,進行重新填裝,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才剛填裝完畢,沐目便將一梭子彈全數傾瀉而出,然而這次子彈卻沒辦法對敵人造成任何損傷,盡數被敵人身前的那層厚重裝甲一一彈開,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擦出了無數火花。


  轉動的炮管緩緩停下,最後的瞄準已然完成,沐目、木亥與柳懵只能在那黑漆漆的炮管中窺見永無止境的絕望;戰車上的高階敵軍士兵彷彿正在獰笑,像是在宣告自己是無法逾越的存在,也像是在嘲笑三人的徒勞無功。


  然而──


  一道細不可見的黑線從三人身後竄出,轉瞬即逝,無聲無息地穿過了層層裝甲與高階敵軍士兵的頭顱,在敵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在三人目瞪口呆的面容前,高階敵軍士兵與巨大的重武裝戰車雙雙化作飛灰,危機就此消弭。眾人心有餘悸,卻也一頭霧水,紛紛回望那道黑線飛射而來的方向。


  遠方,友軍前哨箭塔頂端的瞭望台,一名紅髮如瀑的少女此刻正趴伏在地,透過槍身上的瞄準鏡確認了敵軍的死亡後,露出了冷酷且自信的微笑。


  「擊殺,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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