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颱風正虎視眈眈,對島嶼垂涎三尺,我
只能暗禱:別再來了!
沉降的氣壓,悶熱又籠罩霧茫水氣,
在金陽之下,美的飄忽,美的詭異。
而汗濕難得歇止,故再遙想秋冬的冷颯寒索,
那可是最佳的下酒,最貼心的飲伴,
最沁入心扉之慰藉,可送我瀟灑入塚之輓歌。
雙手刺傷割傷起水泡,洩了氣的球,
連備餐也失了心力。
自己煮碗鹹粥充腹止饑,然實無什胃口,
軟趴癱瘓無神坐椅,目瞪螢光幕,
連按個遙控器都費力。
連帶的竟是意志消沉,凡事索然無味,
思考僵滯,似厭世之絕望者。
當這副鄙陋的腐肉脆骨於衰頹之際,
竟能左右掌控心之能量與行動,
所信奉之心淨國土淨,卻如風中燭火。
荊棘習慣依附別物,你卻依附它,當然自討苦吃,別依靠不能依靠的人。
此刻,真的不想再在人間踽踽獨行躊躇,我似彌留者,需一番沐浴,
別無所求便可含笑,我不想讓齷齪的軀體遺臭。
讓它像一陣風的去,一朵雲的散,一片葉的落,一滴雨水入江海的歸去無垠,
皈依無苦無樂,無有恐怖顛倒夢想,無有退轉的無我之境。
像斷了一小截的蚊香,突然在向南的天空,插著一彎七彩霓虹,召喚著風雲即將變色。
明明的晴空,雨時急時歇,微濕的上衣,引來薄寒。
公路趨馳,前行的汽車由輪轉中飛濺絲網,將人灑的比雨淋的還濕。
父與女偕同下班於歸途;童稚時的愛哭撒賴,已成娉婷玉立靈慧的貼心,
而相聚只一季的夏,載著她,
如似盛滿一江春風綠意的風帆,款款服貼行於小橋流水,
於尋幽訪勝中微微的喜出意外與心照不宣的吻合。
兩份麵食與燒烤,即為今夜靜候風雨轉折之糧食,
卻也一邊慮著母親能吃什麼?牙床還疼著嗎?
上班是悠然自得,下班卻百縛千鎖,解不開生老病死的結。
報端登載著那位司馬老作家,他說有前世的記憶,曾拒過孟婆的忘情水,過奈何橋。
近九十歲的他,歷歷細數一生鬼怪。
然縱有累世的恩怨情仇,我願今世了。
唯有初衷挺著,要把最後的一段路雍容大度優雅的走到盡頭,走到無能行走,
走到緣盡情了,才是我的含笑歸土。
20150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