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黃楓香葉,伸展如三指,有的向翠綠偷情,
勾搭在午后的夏。
黃澄澄的美色當前,只有愛憐不思拾得,
形成腳步匆匆,
因是無能留取與擁有,歲月終將枯槁,
蕭索圍牆一隅,如情人的黃襯衫。
黃昏了,天空尚透著清朗,雨卻斗大的下著,電話筒中不禁提高音量:
天有異象,必出妖孽,惹得眾皆一笑。
預料滂沱不久,但下班前十分鐘仍呼天搶地,這每一滴雨,都有幾斤重般。
脫了鞋襪衝了,也只不過是換雙拖鞋,回家的路,本不可預期。
姿態美不美?路途順不順?心境好不好?唯一的路----在家。
眼前的路,雨濺的像是迎神賽會燃放的鞭炮,狂促急落,
腦袋上的安全帽也被敲的脆響,
這那是下雨,是天在倒水呀!
這區間車大都從小鎮發車。
慣性的會早到個二十分鐘,然後一樣的選擇最後一節車廂的最後一個位置,
想以悠然的心情出這一趟公差,任務的目的地仍是原鄉(十幾年來也不過去了五六次),
一個未曾去過的村落,每次都是有趣的過程與回憶。
與夥伴會齊後,開始一路的東扯西聊。午餐,預定要去名為「伊娜的店」,
說是有一杯手工的馬告咖啡,既新奇又興高采烈的討論著,連停靠站都無心回顧。
愛極了出了隧道口迎面壯闊無波無垠的藍海,斷崖之下自成遺世絕境,
所以就想在這隱居,夢想之一。
督導電來了,你們怎麼還沒下車呀?
還沒到啦!妳是不是下錯站了?是武塔,不是南澳喔!
對啊!我正在武塔車站前,工程公司的接駁車等著哩。
夭壽喔!坐過頭了。
一行五人,這節車廂還剩三個乘客,免不了一陣雞飛狗跳哀鴻遍野,且不忘在行車間猛
擺姿勢拍照,YA、YA、YA我們坐過頭了耶!下一站不知停靠何方呢?
命運之輪時間之轉,不會為了任何人在不該停的地方而停,理性而公平,也是對「錯的
當事人」的無情。一面山一面海,空蕩蕩得晃著晃著,一個個笑著笑著,好像事不關己
的笑到肚子疼眼淚流,觀賞了一齣活生生的謬劇,且在今日耀眼刺目的晴空下。
漢本------當然沒來過,對面是垂直的山壁,下來就是公路,
站務人員示意連補票都免了,同事說都沒廣播要去投訴,
算啦,趕快攔車去吧,而好消息是,主任不來了,大家一陣歡呼。
我本意為押隊而來,卻出了錯,還是想著一場遊戲一場夢,當是一日遊囉!
光天化日之下,且有老中青美女子,竟然攔不到一部車,
最終還是公司由和平調來車輛。那年輕的駕駛,家住台北,職司測量,
一路介紹他所知的蘇花改與其中的隧道工程,雖在趕路趕時程之中,我卻黯然…..
那是個要命的工程,廢氣、毒氣(粉塵),連外勞也開始不願意做了。
面試場中,冷氣呼呼作響,幹部主管一派輕鬆自在插科打諢聊天談笑。
當我們趕到會場時已走了兩個,聽說十點多有另一接駁車會載送來一批面試者。
公司奉送了六份包裝精緻從觀音隧道取得的貫穿石,傳說可讓人得子,
上頭用紅絲布包裹印著招財求子四個字。我不用求子了啦!可以招桃花嗎?
戲謔著,卻連摸都沒摸著就轉送給同事。來了!來了!接駁車來了。
也只來了兩個。
體力工,還得搬炸藥,工程人員說,爆炸工程只能在白天進行,晚上會打擾祖靈。
我想起當年的雪隧爆破,都在深更半夜把在谷中小木屋的我驚醒。
天地之中,人自認為主宰,為所欲為,皆為欲望的滿足,
一層層不管道德非道德理性非理性的鎖鏈,欲壑難填的索取,毫不憐惜懷恩於皇天后
土,好像不肖子對父母的予取予求是天經地義的,是本應如此的蠻橫。
所以我們一群近二十人費了一上午,就來了四位應徵者,
而他們的需求要三、四百位工作人員。婉謝公司招待午餐,就是要去伊娜的店。
日光赤燄,花草小樹遮蔭,慵懶閒靜如雲,村落寂寂於青空,只微風尚且殷勤,
拂一身欲眠。
一頓套餐吃的滿足,飯後的幾片西瓜土司,又引得驚豔的歡呼。創新創意,是追求成就
感的動力,激盪如清泉般的亮點,但如只知仿傚,當個跟屁蟲,便難引領風騷,所以大
都人才皆不願為制度綁死,而現今之政府機構也常是焚琴煮鶴的停屍間與火葬場。
飲食精緻與否,我從不在意。十八元的罐裝咖啡與一百元手工研磨的,
都可以喝的很舒暢,而不去理會這之間的價值感,主要的是,身於何境或與何人共處
之,抑或,本是人境兩忘,我只是求個客途一餐閒適的飲食而已。
放慢腳步,等著免費繞境的公車,一路穿小山越小嶺,
彎彎曲曲顛顛晃晃如一條小溪流,
嘩嘩啦啦輕快敏捷的趕走瞌睡蟲,一路走馬看花如遠足小學生,
瀏覽所愛所戀原鄉的村村落落,午后,嬌陽,恬靜,停滯的時光,靜止的香格里拉。
當穿街過巷喚醒失去的地平線時,公車已安穩的停靠在久違的南澳火車站前。
任務是完成了,沒費什麼氣力,有些心虛,卻也無奈,而令人累的卻是陽光。
回到家首要的便是沖涼降降體溫,有點不放心那小ㄚ頭,電去清脆頑皮的嬌聲---
哈囉!大哥,我在翹著腳吃冰棒呢!
是啊,真是熱啊!
有比酒更熱嗎?
20150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