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澄澄的烈日,在新鋪的柏油路上,
炙烤如鐵板燒。
電鑽尖銳答答,刺破這中午的靜寂。暑氣逼人,昏沉欲癱,不禁渴念寒風冰雨。

十日前的颱風,挾帶鹹份的風雨,
致使滿院枯殘,落地的已化成泥;
不甘心的,片片黑灰藕斷絲連的猶在枝上風中打
顫,氣若游絲抓住最後一分倚賴。
共伴時何等清綠溫柔,魂終歸土時又是何等纏綿
不捨,而時間一直再催促著無可挽留,無需眷戀,該走的留不下,留下的等著要走。
一朵薔薇,粉紅獨綻,在葉萎斑駁的枝上,殘敗至如此突兀、卑屈;
似豔華女子挽著醉酒頹弱的糟老頭,在紅日當下偕行。

非假日的大賣場,顧客零星,他在結帳的櫃台
前,聽到一聲:這裡停止作業了喔!
轉頭回望其他的櫃台都是空的,
他不爽的頂了一句:那我要到那裡去結帳?
收銀員一驚,趕緊說對不起,帶他轉到另一櫃,
一直道歉。
人世本共存,共存得需體貼與包容,
他也覺得不好意思,怎麼如此淺薄!
對面在增蓋三樓,酷熱下的工人是最鮮明活耀的風景。
赤炎炎的日頭讓他暈眩。
人夫、人父、人子、工作之中,多重角色既衝突又分裂,他疲於奔命,
甚至瀕臨崩潰。
薔薇喔!就是那一朵,無論如何就是要開放。
枯枝又如何?敗葉又怎樣?卑屈又何妨?
只把本質美麗的無礙開展,便是可貴的生活。
1020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