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硬要與我換親》第七章、保胎
端木府內，滿室藥香壓得人透不過氣。
昏暗的光線映照在榻上女子蒼白的臉，像雪下最薄的一層冰，輕輕一觸就會碎。
林涵曦緊緊握著她的手，指節發白，眼淚早已乾涸，卻仍舊紅著眼圈，哽咽著喃喃低語。
「二姊姊…妳撐住好不好？我求妳了…」
臥榻旁的謝恭之神色森冷，黑眸裡沉著壓抑到極致的情緒，像一把將斷的弓弦，隨時可能崩裂。
陳太醫收回手，臉色也不太好看，「夫人命是救回來了…只是──」
他頓了頓，長歎一口氣，「怕是未來…難有子嗣。」
房中一片死寂。
林涵曦呆住，然後哭出聲來。
「我要她付、出、代、價。」謝恭之咬牙，字字飽含滔天怒火。
外面的腥風血雨林琬綿一概不知，她只是在昏昏沉沉中，隱約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還夾雜著嗚咽哭聲，可她好累好累…她只是想好好睡一覺，為什麼不能讓她睡覺？
在一片漆黑中，她閉著眼睛，彷彿在溫暖的水中昏睡著，不對，不是水，是綴著露珠的青草、是高掛天邊的日頭、是輕輕吹拂的微風…
「二姊姊…」
模糊中的哭聲逐漸清晰。
「二姊姊求求妳張嘴…喝藥，二姊姊…」
「…嗚嗚…求求妳了…」
她費力睜開眼，看見眼前那朦朧的身影，用力眨了兩下眼睛，總算看清楚，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曦…曦？」
明明自己還在哭，林涵曦還是聽見了她低不可聞的聲音，「二姊姊妳醒了！？」
那雙紅腫的眼睛湊到面前來，滿眼驚喜地盯著她，將手裡的湯匙直接伸到她嘴邊，「二姊姊，快、快喝藥！」
「綿綿！」她都沒反應過來，臉色難看的謝恭之又靠上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還是一直都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他推擠著林涵曦，就要拿過湯匙，一副要跟她搶的架勢，「綿綿，喝藥，我餵妳。」
「謝恭之！」林涵曦氣得要死，不想把湯匙給他，又怕湯藥撒了。
林琬綿愣愣地看著兩個人，聲音又輕又軟，「曦曦，妳…沒事吧？」
這句話讓兩人都停下了動作，還是林涵曦先反應過來，眼角落下一滴淚，「我沒事。」
她邊說著，又好似沒忍住，急忙跑了出去，「陳太醫、陳太醫！」
很快一個中年男子進來了，他幫林琬綿重新檢查，又安撫她幾句，確認林涵曦平安的林琬綿才放心地又昏睡過去。
「孩子是保住了，但謝夫人如今這個狀態非常不利於安胎。」陳太醫嘆口氣，看著眼前兩個人，曾經的未婚夫妻，如今都為了一個人心痛悲傷，果然謠傳不可信，「她在水中待的太久了。老夫能保下胎兒都十分勉強，如今母體虛弱，也不能保證胎兒可以獲得足夠的營養，這孩子能不能生下來都…」
但誰都知道，謝夫人這輩子恐怕就這一個孩子了，陳太醫也不忍心繼續往下說，現在大概就謝夫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有身孕，「現在只能盡力安胎，老夫也會留在謝府幫忙，這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謝恭之點頭，「那什麼時候方便將綿綿帶回去？」
林琬綿現在的狀態，根本沒人敢動她，因此他們現在都還在端木府上。
陳太醫捋了捋鬍鬚，沉思片刻才回答，「一日內不得移動，待藥石穩固脈象後，老夫會再做診斷。」
「好。」他點頭，眼底卻壓著更深的陰鬱。
林涵曦用力咬住唇，滲出血色，她看著床榻上的林琬綿，遲疑了一瞬，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那個…陳太醫，若是、若是以後，二姊姊真的…」
「涵曦。」他聲音一沉，直接打斷了她。
「我只是想知道，有沒有可能？」她轉頭看著他，眼中帶著幾分急切，「若是她現在穩住了身子，以後是不是就…還有機會？」
「這話…還為時過早。」陳太醫搖頭，語氣雖說平靜，卻無法掩去其中的無奈，「她能轉醒已是不易，至於其他，還需一步步來。」
話音落下，屋裡的氣氛又沉了幾分。
謝恭之站起來，掀了掀袖子，走近床邊。他低頭看著她，眼神複雜，手指卻極輕地撫過她額角，像是生怕驚動她。
「綿綿，你聽得到嗎？」他低聲說，聲音比風還輕，「只有你撐得住，我才能保住你…保住我們的孩子。」
孩子？我…懷孕了？
謝恭之這個禽獸！！！她才十七歲！！！
林琬綿輕輕動了下手指，靈泉…她還有靈泉！
明明不知道自己孕育了一個小生命，但這一刻，她彷彿能感受到腹中的垂墜感，那是生命的重量。
她睜開眼睛，對上謝狗頭驚喜又擔憂的目光，「我、我要喝安胎藥…」
不等他反應過來，林涵曦已經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來人啊！快點！安胎藥！有沒有人…」
安胎藥一點也不好喝，而且中藥本來就苦，原本謝恭之和林涵曦還準備了蜜餞要哄她，他們誰不知道她最怕苦。
但林琬綿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全喝光了。
不是她勇敢，這是一個母親的力量。雖然她才剛知道自己是一個母親。
而且林琬綿要喝的從來就不是安胎藥，是趁著喝安胎藥時灌入的大量靈泉水。
喝完安胎藥，她又像是耗盡了力氣，再次昏睡過去。
林涵曦看著她，眼淚又不自覺地落下。其實關於那天聊到的不傷身『避孕藥』她已經在安排人研究了，但怎麼藥還沒研究出來，二姊姊就被宣判子嗣艱難呢？她還想著，如果有機會，她跟二姊姊可以一起懷孕，到時候生下來的孩子也一起長大，就像她們一樣，各自成家了也還維繫著感情。
而且…上輩子就沒落水這件事，是不是因為她選擇『換親』才害得二姊姊這個樣子？
謝恭之輕撫妻子蒼白的臉，「…她會好的。」
他垂下眼睫，聲音裡多了幾分篤定，「她一定會好的。」
這句話，像是說給別人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謝恭之獨自回到謝府。他屏退了眾人，單獨與謝老太太談了兩個時辰。
等他出來，謝老太太沉默不語許久，嘆了口氣，一瞬間彷彿蒼老了許多。或許這就是謝家從武造的孽，只是怎麼就報應在她的孫子身上，為什麼不找她這個老婆子？她招手喚來她的婆子，兩人攙扶著緩步進入小佛堂，她虔誠地跪在菩薩面前，低聲念佛。
也不求子孫滿堂了，就希望孫媳婦能挺過這一劫。
就算孩子沒了…也沒關係，人還在就好。
「…老太太一直待在小佛堂，就沒出來過。」
聽完梧桐稟報，謝恭之揮手讓他退下。
他獨自坐在書房桌前，雙手抵在額前，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一股濃烈的香氣讓他睜開了眼睛，一抬眼，一抹粉色近在眼前。她款步走來，纖細的身姿輕輕搖曳。她的眼眸如水波流轉，柔情似水，雙頰泛著霞紅，襯得更加柔弱可人，不自覺地讓人心生憐惜。
「滾！！！」
「…少爺？」從沒被吼過更沒看過謝恭之吼人的秋水眼中閃爍著淚光。
「誰讓你進來的？」一向待人溫和的謝探花郎扔出一個硯台，擦著秋水的額角砸出去，「給我滾出去！！！」
對上那雙充滿怒意，甚至是恨意的眼眸，秋水毫不懷疑如果旁邊有把刀，她可能會直接被一刀捅死。
「少爺，請你憐惜！」額角的血流下來，秋水也不敢去擦，「夫人她已經不孕了，為了謝家子嗣著想啊！」
話還沒說完對方已經一腳踹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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