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都不說話?」小護士問。
「喝醉了。」「嗯,我也是。」「妳聽過原發性壞疽嗎?」
小護士原本迷濛虛無的表情頓時變得充滿戒心。
雙手把身體撐起朝我來,臉貼得近到能感覺到她的體溫,用懷疑、犀利的眼神盯著我看。
該不會是心裡面有什麼偏執的潔癖,厭惡不來這裡賞螢吃水蜜桃動機不純的人?
「知道我是護士的男人都說些醫生才會說的話來把我,俊成該不會也是那種人吧?我知道男生為什麼對女生會一見鍾情,所以俊成跟我是不會有結果的只是發情的話。」
有點嚇人的指責,趕緊搖頭。
「我不喜歡護士,我怕打針。」
好像消除戒心那樣,小護士放鬆肩膀,躺回沙發上,還讓她的肩膀跟我的疊在一起。
「醫院裡有時候可以看到壞疽病人,有聽醫生說過乾性壞疽、濕性壞疽,還有氣性壞疽這種東西,原發性就是原因不明的意思喔,得了什麼被醫生叫做原發性的東西的話就只能面對現實,可能不吃藥不做任何治療就好了,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好,是這樣對吧?俊成問這個做什麼?」
「只是好奇,公車上聽到的廣播,說是以前在哪裡流行過,聽起來很恐怖,我不想被傳染。」
「來這裡的路上聽不到廣播的,絕對,到處都是山,只有『沙沙沙沙』湊不到一句根本,聽到鬼了俊成?」
真是機伶的護士。
「勉強可以聽到一兩句。」
小護士轉過頭,凝視我,火光映照她柔和潔白的臉龐。
好久都沒挪動視線,好像一直在問「是這樣嗎?」
我只好對她微笑,看我傻笑得夠久之後她才放棄,銳利的一對眼瞳鬆懈下來,變回姊姊那般的縹緲。
「我可以躺著嗎?」她問。
「好,可以。」
她躺下來,身體完全放鬆,也不拉拉散開的裙襬。
「俊成想看也沒關係,但是只能看。」
好像會讀心術一樣。
小護士抓起毯子蓋住腹部,該不會是故意留下那雙長腿好讓我看些不該看的,不要想太多比較好。
「妳穿裙子很好看。」
「對吧?」
小護士閉眼,雙手慢慢往上伸展,腰部跟著微微弓起,還發出感覺很輕盈舒服的柔柔呻吟聲。
趁著酒意未消就這樣一直看著她直到恍惚到睡著一定會感覺很幸福,說不定還會做個美夢。
但靜夜又被敲門聲破壞,人生的美夢不論大小都很難順利實現,總不會有第二個小護士吧?
這回敲得又急又亂,不可能是安妮。
「喂!文明人,不要把我的老婆藏起來。」
這是部份酒精成癮症患者得到滿足時會出現的精神解放症狀,是小護士隔壁的酗酒大叔的聲音,但他們兩人何時結婚了?至少沒聽誰說過。
如果是真的情況就不太妙,孤男寡女獨處浪漫的小木屋配上暖爐裡的乾柴烈火,配上瓊漿玉液小米酒,怎麼解釋清白都不會有人相信。
門繼續敲,外面的人說:「我知道我老婆在裡面,快點開門。」
「妳結婚了?」
「怎麼可能,俊成腦袋燒壞了嗎。」
「也對。」
「假裝沒聽到就好,馬難大叔喝醉酒就會變這樣。」
「什麼大叔?」
「馬難,大叔的名字。」
從小護士口中唸出來有點宗教味,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小護士說不要管,但是大叔卻敲門敲起勁,咚咚咚地越來越大聲。
「佳愛妳被關在裡面我知道,不要被文明人騙了,他們都是壞心,人很不好,當我老婆才對。」
大叔口中的文明人究竟是指什麼令人好奇。
「文明人,不要騙走我老婆,不要來這裡,你們文明人娶了老婆也是不要。」大叔的聲音越來越大。
「今天讓我在這裡睡吧,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