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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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過夜色下濃密的灌木間隙，來到一片能聽到水流聲的平緩草原，這裡比我走過的部落任何其他地方都要安靜，小護士雙足踩踏在濕潤草叢上的聲音清晰響亮。
而且，應該已經都交配到累壞而僅存稀零在外徘徊的螢火蟲，在這邊卻還是多如夜幕剛降臨這片山巒的時候。
她的腳步還是不停歇，好幾次身影在林中幾乎消失，是那雙不斷交錯擺動蒼白到像在發光的腿讓我沒有迷失方向。
感覺快追不上她時，我們終於脫離高聳林葉的包圍，來到一片長滿茂密野草與矮小灌木的緩坡，她的身影不再模糊。
小護士把它們塞進我嘴裡時，我還是嚐到小時候嚇過我的微微嗆味，但不像記憶中那麼濃烈難以入口，不知道會不會又是梅樹幹的功勞，把它們的口感變得溫潤許多，但姊姊正是喜歡它的嗆辣，若她吃到這種的，肯定會嫌棄。
伊比老闆把比較不危險的火焰交給安妮、小護士、便利店姊弟跟酒醉的大叔們開心地玩，留下我一個獨自感覺那嗡嗡作響的爆炸回音跟嗆鼻醒神的火藥味。
小護士的視線飄來，仍挽著咖啡老闆的手似乎捨不得放，對我使出我看不出是什麼意思的眼神，瞳間的亮澤隨熱烈篝火搖曳，她溫柔笑著，至少知道那是懷善意的，而且我確定她也喝醉了。
我好像又看到姊姊的影子出現在小護士身上，重疊起來，發散朦朧醉人的光芒。
花少少零用錢買回來的複製畫跟真品一樣，都叫做「克里斯蒂娜的世界」，在家裡，那變成姊姊的世界。
姊姊說過畫中的女主角有病，所以才不得已斜倚在草地上，用細瘦手臂撐起身體，她罹患脊髓灰質炎，是種時至今日一旦感染即無藥可醫的病毒性感染症，還沒進醫學院前我們叫它小兒麻痺症。
雖然說著刻薄的話，但小護士此刻看起來跟姊姊一樣溫柔，流理臺的燈照著她潔淨的臉，木牆反射回來的光把她露出的細頸後方沒綁好的細毛照得透明。
好像往日時光回來了。
把頭髮撥到肩後，她將梅樹幹麥克風交給安妮，安妮脫掉薄外套站起來，另一陣歡呼響起，她趁著安妮熟魅的身體被注視著的空檔走過來。
前額髮間的汗珠顯示她唱著那動人的歌時感情放很深，姊姊的味道從小護士身上散發出來包圍我。
安妮、小護士、便利妹的身體貼近，她們的身影短暫錯開又交疊的樣子看起來豐盈芬芳，像是安妮早上煮的黑咖啡加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