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愛情宣言》於1990年問世,至今仍然是許多人認為齊秦的生涯巔峰。它算是一張翻唱專輯,除了第一首〈愛情宣言〉是新曲外,其他幾乎都是過往寫給楊林唱的歌。優缺點將體現在這點之上,全是上市過的歌不免讓人覺得無趣,但重編曲至聽眾買單也是個有趣的挑戰。
楊林唱技巧算不上華語歌壇的頂尖,齊秦要做出超越楊林的版本可說輕而易舉,很自然地提升了這張唱片的高度。但〈異鄉遊子〉、〈原來的我〉和〈不必勉強〉都是本人王牌級的舊作,要再升級就勢必得考驗虹樂團的編曲能力。
《愛情宣言》的副標「抒情的搖滾」道明了此專輯的大方向,即是情歌配上搖滾,所以在《愛情宣言》中的歌曲勢必會延續《紀念日》的搖滾與合成器運用,讓翻唱相較原版更「複雜」。以80、90年代西情歌曲而言,最具代表性的音色即Yamaha DX7之E-piano 1,《愛情宣言》很大程度地運用了E-piano。(以下類似〈愛情宣言〉前奏的音色都暫且通稱「E-piano」。)
專輯同名曲〈愛情宣言〉的E-piano前奏絕對是專輯中最勾耳的,該曲也是專輯中我最愛的一首,完全可以媲美外國80、90年代金曲情歌。它的編曲帶來的整體感受非常近似西洋Power Ballad。所謂的Power Ballad乃西洋硬搖滾樂團推出的搖滾情歌,這類歌曲通常一開始和緩,至副歌才將所有搖滾元素一次傾瀉。Power Ballad還有一個固定的模式:主唱通常以一枝獨秀(沒有和音)的方式用「難以駕馭的高音」將歌曲帶往高潮,〈愛情宣言〉皆符合這些條件。(台灣Power Ballad的最好模範,可以參考趙傳與迪克牛仔。)
〈愛情宣言〉的歌詞也很有趣,以「我相信、我不信」評判愛情中的元素,顯現齊秦特別的愛情觀。真正的愛必定經過痛苦淬鍊,在共患難的兩人之間誕出,海誓山盟與柔情皆為虛假。
「我相信嬰兒的眼睛,我不信說謊的心;我相信鹹鹹的淚水,我不信甜甜的柔情;我相信輕拂的風,我不信流浪的雲;我相信患難的真情,我不信生生世世的約定。」──〈愛情宣言〉
引人發笑的是,下一張專輯卻叫「柔情」主義,專輯外衣甚至寫著「柔情主義萬歲」。
〈原來的我〉、〈異鄉遊子〉、〈不必勉強〉三首為舊曲翻新,〈原來的我〉前奏即將原版的弦樂更換為E-piano與其他合成器音色,顯得更厚重與溫暖。然而,我仍然覺得原版的弦樂具有無可取代的經典。另外兩首我則認為勝過原版。以〈不必勉強〉來說,雖然它省略了原版酷炫的Talk Box Solo,但整體的搖滾程度更強,最後副歌神來一筆的假音吶喊更是直接「封神」,超越自己以及小田和正的版本,可以說是齊秦最為成功的改編之一。
「離開你不容易。想念你不得已。如果你真在意,不必勉強你自己。啊!日記裡太擁擠,只要輕輕把我抹去。」──〈不必勉強〉

總體來說,《愛情宣言》是一張「情歌專輯」無誤,「抒情的搖滾」必須權衡情歌的「柔」與搖滾的「剛」,不讓某一方滿溢過頭。但我認為搖滾元素還是缺乏了一點,搖滾元素往往到歌曲的中段才突然爆發。而太過依賴E-piano以及類似的音色營造情歌氛圍,也是我認為的缺點之一。還有一點是,製作方恐怕太想強調情歌「柔」的感受,整體音色與空間設計顯得太過暗沉,齊秦的歌聲時常被濃重的Reverb覆蓋,對於身在21世紀的聽眾而言應該不太習慣。
總之,我對《愛情宣言》的評價應是沒有一般人高。齊秦既是滾石大將,又出任EMI總經理,應該能得到更好的資源讓這張專輯更加完美,才配得上他如此崇高地位。
(下回我們接著探討《柔情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