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時起,我就變成了一只飄零於大地之上的絕命幽靈。
火寒絕毒加身,不見天地光影,不知山風冷暖,不通人間之情。夜行千裏,但無根可系,只得臨空浮萍;日渡萬人,然神仙難遇,唯有獨孤自燃。
我再也無法給自己一個安靜的書桌、一個清悠的夜晚和一顆可以承受輕撫的心。
我所擁有的,只是夜間夢中的奪命狂奔、撕心呐喊,是白日的戰戰兢兢、魂不守舍;我唯一所做的——是不走尋常路的出彩,是在最大自保前提下的違規,是以所有人想不到的方式進行辯駁、試探和自清:我一邊成就、一邊摧殘,一邊建議、一邊抗議,一邊承諾、一邊放水,一邊自卑、一邊自負……
有人曾說過我: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學校領導、省市領導你都掛上號了,你想鬧到中央去?你究竟有多大怨多大仇啊?!
當然,我報以優雅地微笑,儘量不說一句話——因為,說話會漏氣的。也許,我也會輕輕地說一句:沒多大仇,沒多大怨。
曾有人“溫馨提示”班級同學:華清思想有問題,跟他交往注意一點。我和某個女孩彼此傾慕,有人發現後在我們面前明目張膽的“宣判”:以我的判斷,華清之前受過刺激,華清目前呢,並不具備戀愛的條件……是不是呢,華清,你自己說說……
一臉麻木的我沒有絲毫的生機。只有沉默的點頭、點頭的沉默……
若干年後,在嘴角抽動的這句話,終究沒有喊出來:
畜生們,把我的一切給我還回來——
回溯至西元紀年2009年夏天——也就是429年前的今天,在稀薄的空氣和蒙昧的震盪中,我有了自己的選擇:
苟活著,殘酷地活著,無恥地活著。
像狗一樣活著。
像等待末日一樣活著,像期待春天那樣活著!
因而,此時此刻,我得以藏身與一個微型記憶體(USB)中苟活。
在我65歲那年,我把一生所有的作品做了1000個複製件,利用各種半公開半隱密的方式將它們送入了大海、草原、荒漠、高山,以及我心心念念的太空……
西元2009年,“7·15”極端爆恐事件剛剛發生時,我踏上了進疆的列車;於是,被操縱的宿舍矛盾爆發,9月份休學打工,半年後又複學;於是,2011年初“尋夢”北上,受挫後返蘭,在初春生病,在三月被拋棄、被出院、3天後再住院、手術、休學、打工;於是,2012年冬,求助生命之中的恩人姑爺姑婆得以生命接續;於是,2014盛夏,出征新疆——2015年,返回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