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丟顧三餐 沒睏飽就爬起來 騎著我的歐兜賣 早餐放包包內..........」
『玖壹壹-明天再擱來』的歌詞偶爾迴盪在我腦海,特別是在騎車上班的路程中會自動點播。此刻身下的機車—沒錯,這台機車是我大一後半段的救贖。由於剛入大學的我並沒有機車可以騎,在偌大的屏科校園中實在如同飄在汪洋裡的獨木舟一般無助,慶幸家人看我可憐買了一台機車供我代步,也讓森林系的我開啟了對機械的興趣。
還記得前些篇文章裡提到的人文學長,在酒局相識。曾有段日子在校園中看到這些學長們會半開玩笑的要逃命(一半是認真的)
由於一開始結識了人文,我時常會去他工作的機車行探班聊天,有時也幫忙做點雜事,因緣際會下也慢慢對機車產生了興趣,畢竟身為年輕男生,玩來玩去就是把小時候的玩具放大了。
人文就像我在機車行的大哥,嘴砲起來句句不中聽,卻每次都讓我甘願接招。他可以在我把機油灑得到處都是時冷笑一句:「林北是叫你加進去,不是叫你倒滿地欸。」也可以在我心情低落來機車行蹭煙時,默默地丟給我一瓶黑松沙士,然後嘴裡碎念:「你怎麼又來佔我資源。」
我們曾經幾次在星期五傍晚,一起把幾台學弟的破車整修到快天黑。店前沒有紅磚階,只有舊舊的黑色止滑墊,經年累月被機油和鞋底磨出一層光澤。那天手上還沾著機油,我們就坐在門口,腳邊是火星塞、拆下的卡鉗和還沒丟掉的寶特瓶,一人點了一根菸。
人文突然轉頭問我:「欸桓啊,你認真覺得你會修車喔?」
我笑著說:「不一定會修,但我想學會。」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吐了口煙。
那一刻我其實沒有想把修車當成什麼志業,也沒有夢想過開店、靠這吃飯。但我真的有一種很明確的想法:
我想把眼前這件事做好,我想知道要怎麼做好一件事。
那是我第一次在大學生活裡,感覺自己不再只是跟著節奏走,而是真的停下來,問自己一個問題:
「如果我想被人認可,那我要怎麼做事情?」
人文沒講什麼大道理,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說:「不錯啦,沒白帶你。」
語氣還是很機掰,但我知道,那一拍,就像默默地對我說:「你有認真,我知道。」那天以後,我開始比以前更留意每個螺絲是不是鎖緊、油是不是加對、機車發不發得動。
不是因為我以後想當技師,也不是因為想證明什麼,而是因為我第一次在一件事情裡,想當一個可靠的人。
我不記得那天的煙抽到第幾根,也不記得我們最後聊到哪裡。
只記得機車行門口那塊黑色止滑墊,踩起來略黏卻實在,跟那陣子剛起步的自己一樣,還不太流暢,但一步一步、真的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