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哥跟志龍搬鋼琴，搬好了，鋼琴老師拿出皮夾卻說現金不夠。
「抱歉，我現在去提款，一起去，我請你們喝咖啡。」
「沒關係。」輝哥說，「我從下個月裡面的扣。」
老師要寫張字據，輝哥搖手說不用。
志龍揚起眉毛。看看他的前輩輝哥，再看看鋼琴老師，沒發問，一路憋到回卡車。
「我很賭爛，什麼老師，他從頭到尾哦，一直在給我們監視，說他的鋼琴有多貴、多寶貝、多了不起，不能碰不能震還不能摸，他媽的。」志龍叼著菸，「還什麼請咖啡，不屑啦，是不是，輝哥？」
「不是。」
輝哥打方向燈。
「輝哥，我看那個老師哦，是不是GAY？」
「不知道，加油。」
「什麼，幹嘛跟我加油？」
「加油站。」
他們到加油站，停車，熄火。志龍扭掉菸。輝哥開窗，跟加油站員工揮個手，「一樣照舊。」
那個年輕人點頭。
「哇，輝哥，你VIP耶。」志龍把菸屁股捏扁了，剝開來，「輝哥，我剛剛一直想問，你跟那個老師是什麼關係？」
「你問題真的很多。」
「你怎麼知道，我就好奇寶寶。」
「這麼好奇，那個老師教什麼？」
「彈鋼琴。」
「我兒子跟他學。」
志龍吸了一口氣。
「什麼，要花很多錢吧？輝哥，你兒子學這個要幹嘛？要當鋼琴老師嗎？鋼琴老師能賺多少？」
「你又賺多少？」
「我不一樣啊，我隨便長大的，跟雜草一樣噗一個冒出來，跟你講，我的鄰居、同學、小時候的朋友、我前女友、還有我前女友她後來嫁的那個，他們全部都有學鋼琴，小時候，之後咧，之後，全部忘光光，路上遇到一台鋼琴，會彈嗎，哇，他們嚇得皮皮挫，所以說，浪費錢啦，而且我跟你說，他們都有點GAY，學鋼琴會變GAY，你信不信？」
「你前女友不是嫁了？」
「同婚啦幹。」
輝哥看看後照鏡。
「輝哥，跟你講，現在，要學不用花錢，看影片就好，而且要彈什麼鋼琴叫AI彈就好。時代不同了。我以後有小孩，一出生就讓他當網紅，嬰兒網紅，從小賺到大。」
「你生了嗎？」
「我是說以後啦，輝哥。」
輝哥鼻子噴氣。
「當網紅，我兒子只要有我一半的才華，還不簡單。」
「那你怎麼不去？」
「輝哥，你今天問題也很多咧。」
「跟你學的，說啊，你怎麼不當網紅賺錢？」
「輝哥，我當然不當啊，這種事，叫小朋友去，我當網紅爸。」志龍雙手一拍，大聲說，「我剛剛想到一個，等我小孩差不多三歲，學鋼琴請一個皮膚白白的胸部大大的老師，坐她腿上，我負責拍，不錯吧？」
加油站員工回到車窗前，報了金額，「刷卡還是付現？」
輝哥拍志龍的肩膀，「那你來付吧，我現金不夠。」
「我忘了帶錢包啦，輝哥，你有帶卡嗎？」
「現在不是都用手機？」
志龍乾笑幾聲。
輝哥把車窗降得更低，說：「這個叔叔以後會生網紅小孩，可以給網紅爸一個面子，代墊費用嗎？」
窗外的人說，「好，那你有要吃晚餐嗎？」
「晚餐，有。」
「到時再給你錢。」
志龍揚起眉毛，瞄向加油站員工，再看輝哥。
「輝哥，這個人，他跟你什麼關係？」
「這我家的小犬。」輝哥轉動鑰匙。
「小什麼？」
「兒子。」
「是哦，你兒子哦，不簡單，一表人才。」
「這個叔叔說你一表人才，他剛剛才說，你學琴浪費錢。」
「沒有沒有，彈鋼琴很好，有氣質，非常優質。」志龍舉起雙手，「讚。」
「他還問你老師是不是GAY？」
「沒有，我沒問，哪有什麼問題，我不知你老師是不是那個，是的話太好了我跟你講，很多元，就是賺很多元，讚。」
「他問題很多，還有一個，他問你是不是也是？」
「欸，這個我真的沒問，小朋友，是你爸他自己想問的，欸你不要什麼都賴給我。」
文／圖：張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