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如墨,顧府內燈火通明,卻難掩一室沉寂。
我靜靜站在書房外,手中握著一封密信。那是我與沈公子冒險查出的證據,證明當年誣陷母親的不只是二夫人與蘇大人,還有父親身邊最信任的舊友——程世嵩。那個總在父親耳邊低語、以忠誠自居的男人,原來正是那場陰謀的操盤手之一。
我輕推書房門,父親正坐在桌前,眉頭緊鎖,似乎已有預感。「父親,我來了。」
顧相抬眼,望向我那雙沉著的眼眸。他聲音低沉:「是你讓人送來這封信的?」
我點頭,將手中的信展開,「是的。您可以再否認一次,像從前那樣,說母親是自取其辱。但這一次,我要你自己看清真相。」
顧相接過密信,當視線落在那幾行字上時,他的手微微一顫,紙角幾乎被捏皺。
「怎會……程世嵩?不可能,他陪我走過太多風雨,他怎會背叛我……」他喃喃道,語氣中充滿難以置信。
我冷靜地說道:「父親,就是因為他陪您走得夠遠,您才從未懷疑過他的話。當他說母親與外人私通,您只用了一句『她早晚會出事』便定了她的罪。您信他,卻不信母親。您從未想過,這信任本身就是一把刀。」
父親低頭沉默,似乎無法反駁。他的眼神中逐漸浮現出懊悔與痛苦。
「你母親……當年她跪在雨中求我信她,我卻……」顧相猛地捶了一下桌面,低吼,「我竟然沒有聽她的辯白!」
「她當年為了保全您與顧府,不惜忍辱負重。可您一句話,一紙休書,便將她趕出家門。那夜她帶著我走時,什麼都沒帶,只留下了一封信與滿屋子冷風。」
我眼角泛紅,但語氣仍堅定,「父親,您信錯了人。但錯誤若不彌補,只會一直成為您心中永遠的枷鎖。」
顧相緊緊攥著信件,良久後才低聲道:「我錯了。思語,是父親錯了……你母親那樣的女子,怎可能背叛我?我當年真是瞎了眼……」
我輕聲問道:「那現在呢?您打算怎麼做?」
他緩緩站起身緊握這封信件說道:「我要查,查到底。誰敢再欺我,我絕不輕饒!」
我靜靜看著他,低聲補充一句:「其實,這份信的內容……還沒說完。」
顧相猛地抬頭:「還有什麼?」
我從袖中又抽出一張紙,遞給他,「這是蘇大人與二夫人之間的密信,他們聯手設局,誣陷母親。您被蒙蔽多年,不僅信錯了人,還枕邊人——竟與外臣勾結,意圖奪權!」
顧相打開信,看著那一行行火漆密字,臉色由青轉白,額角青筋暴起。
「二夫人……她……她竟敢!」
我冷笑:「她從未愛您,父親。她只是借您之勢穩固顧府地位。而蘇大人——您一向禮遇有加之人,也不過是她的棋子與情人。他們的目標,是除掉母親、拉我下水,好讓她親生兒子成為嫡子,日後繼承顧府!」
顧相失聲坐下,幾乎站不穩。他的眼神滿是震駭與悲憤,手指不停顫抖。
「我竟……與虎謀皮……與毒婦同床……」他喃喃道,聲音近乎崩潰。
我輕聲卻堅決地說:「父親,事情已發,但若您現在願意醒來,一切還來得及。我不怕那女人,只怕您繼續裝聾作啞、縱虎為患。」
片刻沉默後,顧相站起身,眼神如刀。
「來人!傳王恕進府!即刻調查二夫人與蘇大人之間往來,必要時,可將二夫人幽禁後院,待我親審!」
侍從驚愕一瞬,旋即疾步離去。
顧相說完,便走道祠堂,而我緊跟其後,看著他正在移動我母親的牌位到正確的位置,並當著先祖的面「承認我的錯,我要將她的名字重新寫入族譜,我更要將那些陷害她之人一一揭出——包括程世嵩,蘇大人,還有二夫人。」
我望著他,終於鬆了一口氣。「父親,這樣的您,才是我記憶中那位公正嚴明的顧相。」
沉默片刻後,顧相忽然喃喃開口,「若她還在……若她還能親口聽我說聲對不起……」
我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低聲道:「她早就原諒您了。她只是希望,您能睜開眼,別再讓惡人操控顧府的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