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時雨》第二部、不彎脊梁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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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回首的記憶如同一道閃電,狠狠劈開他刻意塵封的過往,令他心頭一震,恐懼和擔憂交織在一起,化為難以抑制的憤怒。他厲聲喝止道:「荒海,力量不是用來隨意破壞的。真正的英雄,是懂得控制自己的力量,用它來保護需要幫助的人。」


荒海被崇突如其來的嚴厲語氣嚇了一跳,手中的動作也隨之停下。她有些委屈地低下頭,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可是⋯⋯超人很厲害啊⋯⋯」她的肩膀微微顫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可能有些不妥,但還未能完全放棄力量帶來的快感。


崇也馬上察覺到自己的語氣過重,尤其是看到荒海停下了破壞的舉動,他原本緊繃的神經也隨之放鬆,語氣也變得溫和許多。他輕輕地摸了摸荒海的頭,耐心地解釋:「超人是很厲害,但他會好好思考如何運用自己的力量。如果他像你這樣隨意破壞城市,人們會受傷,會失去家園,你希望看到這樣嗎?」


荒海聽著崇的話,腦海中浮現出超人動畫片中,超人總是幫助人們,拯救城市,從未傷害過任何人的畫面。她開始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是錯誤的。


「對不起,崇哥。」荒海低聲說道,聲音細如蚊蚋,「我錯了。」


崇溫柔地說道:「沒關係,知錯能改就好。我們重新開始遊戲,這次,你做一個保護城市的英雄,好嗎?」


荒海點點頭,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她拿起超人玩偶,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積木建築,開始專注地對付起出崇控制的怪獸來。


看著重新投入遊戲的荒海,崇感到欣慰。他意識到荒海正在成長,能夠理解道理,而在她幼小的心靈中,正義的意識亦正在慢慢形成。崇暗自感激正光和霞在這段時間對荒海的教導。他相信,在正確的引導下,隨著荒海慢慢成長,她的精神狀態會越來越穩定,暴力行為也會逐步減少。


遊戲結束,疲憊的荒海躺在床上,眨著大眼睛,撒嬌地要崇哄她睡覺。崇寵溺地笑了笑,輕輕地拍著荒海的背,更像她小時候那樣,守護在她的枕邊,直到她完全進入甜蜜的夢鄉,呼吸變得均勻而綿長。


看著熟睡中的荒海,崇輕輕地為她蓋好被子,正準備起身離開,突然響起了一陣輕輕的叩門聲。崇回頭一看,是正光和霞,他們正站在荒海的房門外,神色溫和地看著他。


「崇,來談幾句吧。」正光壓低了聲音,示意崇到客廳說話,以免吵醒荒海。


崇點點頭,輕手輕腳地走出荒海的房間,生怕發出任何聲響,驚擾了妹妹的美夢。他跟著正光和霞來到客廳,三人在柔軟的沙發上坐下。


「你快要畢業了,之後有什麼打算?應該是要升讀大學吧?」正光率先打破沉默,關切地詢問道:「選好了那所學校,那門學科了嗎?」


崇聽到這個問題,不禁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曾反覆思考過無數次,但每次都因為其他事情而無法做出決定。此刻,他的心思仍被另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所佔據。崇誠實地回答:「還沒有決定呢,我想先等判決下來之後,才認真考慮升學的事。」


「對,結果快要出來呢,這幾年間,真的辛苦你了。」霞溫柔地握住崇的手,給予他安慰和鼓勵,「如果未有決定的話,會不會考慮這裡附近的大學?其實,我和塩月叔叔,也希望你能搬回來住。」


「沒錯,」正光也立即附和:「我們知道你擔心荒海的問題,但你也看見,她已經開始長大,情緒問題方面,我們相信她可以慢慢學會控制的。」


正光的話語剛落,崇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隱瞞心中一直以來的擔憂。他望向正光和霞,語氣帶著幾分沉重:「其實,我一直想問,荒海⋯⋯她的精神狀況真的有問題嗎?」


霞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沒有立刻回答。正光則輕嘆一口氣,目光中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我們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


見崇一臉困惑,正光繼續說:「其實,我們之前也跟你提過,荒海的親生母親⋯⋯她,她是一個殺人犯。」


霞終於鼓起勇氣,接過話題:「當年那個案件是我負責的。那位母親,當著自己女兒的面,用刀⋯⋯殺死了她的丈夫。手段非常殘忍。」霞的聲音微微顫抖,當年的畫面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後來,她被診斷出患有精神疾病,也就是荒海的生母。」


「精神疾病,很多時候是具有遺傳性的。」正光補充說,語氣沉重。


崇的心頭一緊,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個令人不安的畫面:年幼的荒海,小手緊握美工刀,一下又一下地猛刺著布偶。那雙空洞而專注的眼神,至今仍讓崇不寒而慄。他強忍住心中的不安,嗓音微微顫抖地問道:「那⋯⋯你們有帶荒海去做過檢查嗎?」


霞沉默了片刻,眼眸中閃過複雜的神色,最終輕輕地搖了搖頭:「荒海還小,我們想再觀察一段時間,不希望過早地給她貼上標籤。」


「當然,如果有必要,我們一定會帶她去接受專業的診斷和治療。」正光堅定地說。


看著眼前一直以來對自己和荒海關懷備至的塩月夫婦,此刻卻因為這個話題而顯得如此沉重和擔憂,崇的內心五味雜陳。他想起剛才荒海在遊戲中作出的決定,還有安詳甜美的睡相。這些畫面驅散了崇心中的陰霾,讓他心中泛起一線希望。


於是,崇臉上綻放出一個由衷的笑容:「或許,真的沒有必要過於擔心。」接著,他轉向正光和霞,語氣真誠而堅定:「至於升學和搬回來住的事,我會認真考慮的。」


三人相視而笑,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理解和支持。他們心中都有一份默契,對未來有了共同的想像。這份期盼,化作一股暖流,在這個聖誕夜,為這個特殊的家庭增添了一份溫馨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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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oryteller R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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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Storyteller R 的創作沙龍,連載作品包括克蘇魯原創小說《Saligia》及TRPG主題輕小說《Die and Life 骰子人生》,另有【R 的自出版奇幻之旅】,分享在自出版與行銷推廣上的個人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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