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繼 2019 年推出首張 EP 並入圍金曲獎「最佳台語男歌手」後,四年晃眼,陳以恆將這段途中的「失去」,包括至親離去亦或是某些關係的流逝,以葬禮上的「罐頭塔」為題推出首張個人創作台語專輯《罐頭塔》。
以一場葬禮的形式呈現,有如三幕劇的起承轉合,前段的離別、中斷的回想與釋然,到最後的儀式結束,「罐頭塔」是相當應景的命題,也是台灣傳統葬禮文化中特別的存在。專輯一共收錄 12 首歌,每首歌都像是一顆罐頭,封存最鮮活及深刻的一刻,邀請聽者開罐品嚐不同滋味。
首張專輯《罐頭塔》創作靈感來自什麼呢?
從小到大看過、去過、辦過一些告別式,「罐頭塔」作為這種至悲之刻、莊嚴肅穆的場合出現的慣例是獨一無二、很「台」的。作為一個商品化的文化產物,罐頭塔蠻完美體現了台灣人「靈活」、「包容」的特質,嚴肅時可以鮮豔、搶眼,組成塔的內容物可以千奇百怪,可以是鳳梨、鮑魚,也可以是威士忌。廳堂裡的紙紮、花圈給逝者,罐頭塔則是特別留給在世的家屬。
這張專輯、這些歌或許就是宇宙這幾年來留給我的罐頭塔。
專輯封面不把一個罐頭塔畫出來,反而是結合海與罐頭,讓他符號化。相信對於「離別」、對於如何道別,按怎「辦」(告別式),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最私密、最適合自己的樣子。

專輯分為三幕劇結構呈現,能分享曲序設計的概念嗎?
第一幕(1~4),作為整個儀式開端,這裡擺的歌情緒相對激昂,〈十二春〉是離別的開端,用 vocoder 做的純人聲希望有拉開序幕感,〈引水人〉描述故事的後續,第三、四首都是帶些憤怒的歌曲,寫的是我認識的台灣,用的也是在我生活中會實際出現的台語。唯一的獨立間奏是組電話號碼,真的可以打。用留言方式講一段我騎車追著夕陽的故事。
第二幕(6~8) 稍微沈澱下來,有自嘲的〈玻璃心〉、思念的〈七桃蜜〉以及牽掛遠洋人們的 〈Nakano Secret spot〉。第三幕(9~11)就比較釋然了,但情緒依然是濃的。我們把間奏埋進〈我不信〉的開頭,寫幾年來這些歌、故事的 good end,有用故人視角寫的〈有影有影有影有影〉也有像〈山海之中我上佮意你〉這種篤定、決意的歌。最後間奏(或許也可以說是尾奏),是〈送客〉的開頭,沒有要放過大家,海浪、夕陽、電吉他,儀式最後,感謝大家陪我度過用一千多個日子釀出的 44 分鐘。

《罐頭塔》中每首歌都像個罐頭,其中哪個「被封存的時刻」對你來說最印象深刻呢?
這真不好答,十二首,首首都是心肝寶貝啊!
其實此刻我坐在新千歲機場開往雪場的巴士上,剛開始腦中原本浮現的是〈Nakano Secret Spot〉與東京狐群狗黨們的青春時光。但車晃著晃著,現在滿腦子都是最後一首〈送客〉的「Still I found…..You in a tester file of scent. Liked the one you’ve worn. What a beautiful way to go」,「tester file of scent」 是某段途中,整理行囊發現的香水試用瓶。聞到再也見不到的人的味道,是能觸發很多情緒的。
〈OH I THOUGHT THAT WE CARED〉融入台灣社會時事梗,希望傳達什麼訊息呢?
我做的就是形容我認識的台灣,把新聞標題、長輩對我們耳提面命的話,還有從小背了半天根本沒有懂的三字經寫進來,相信台灣長大、嘗試理解過這片土地的人都會有共鳴。咱這座島不完美,但如果持續思考,一定可以每天越來越好。
至於歌裡我寫了誰,誰答腔我就在罵誰。教育本該是教大家 how to think,但我們卻不知道吞了多少像是三字經一樣的東西。在這我也不想告訴大家 what to think ,但懇求 please don’t stop thinking!(p.s. 意識到自己吞到毒就要記得ㄆㄨㄧˋ掉ㄏㄚˋ,別當個〈服毒 Child〉)

《罐頭塔》有哪些不同於上張 EP 的突破呢?
相對於把一段時間的作品總結成一張專輯,這次其實許多歌都是在專輯名稱以後才寫的,為的是更符合專輯概念及曲序編排企劃,靶心都畫在那邊,箭真的要射準。
另外,Allow it to be simple 是最近放在心上的一句話,東西維持簡單時常反而更需要堅持。這張作品保留了比預期還要多很多原本 demo 的編曲(甚至整張吉他都是我彈的, crazy!!),謝謝小宇、君豪跟萱萱心臟夠大顆,以及整個製作團隊的才華,讓這些歌得以最大幅度的保留我的樣子卻又精緻,邊聽腦中浮現各種書桌前抓破頭&eureka 的日與夜。

最初接觸音樂的契機是什麼呢?平常會聽哪些曲風?
這邊感謝附中樂研,高一帶我們班的輔導學長就是樂研社的,當初沒想那麼多就加入了,果然是「way leads on to way 」。
從以前聽 Red Hot Chili Peppers、Jimi Hendrix、Fall Out Boy、Paramore 到大一點聽 The Beatles、Damien Rice、Death Cab for Cutie、The 1975、D’Angelo、Marvin Gaye、Nujabes、Bon Iver (還有好多,先列這些)。這幾年聽得更雜,各種 J-pop、Jungle / Drum&Bass、爵士(Bill Evans 是我的2023 Spotify 榜首)、巴西音樂、Techno 講都講不完,以音樂為事業帶給我最大的禮物莫過於此吧,能欣賞很多以前覺得不酷的音樂風格。
穿梭在台灣南北、東京等四地,這種生活型態對你的創作有什麼影響呢?
相信「故鄉」這個詞的意思大家都懂,但「故鄉」這個詞是什麼感覺,就是要真的離開了家才會真正理解。在這些地方間穿梭,很多時間在牽掛、思念遠方的人,《罐頭塔》花了好多時間在講離別及轉變,但或許繞來繞去,就是在講「愛」吧。

請用一句台語推薦聽眾一定要聽《罐頭塔》!
這篇有讀到遮的朋友我看是絕對是有聽過啊啦!所以講,今年過年收了紅包(抑是欲發紅包進前),會記得來我遮買《罐頭塔》的實體 CD 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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