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唇離的那瞬，屋內的空氣彷彿凝結。蕭元琛怔住，眼底閃過驚愕、錯愕，還有某種深埋已久、不願觸碰的情緒——那是一種名為渴望的餘燼，早已在他內心悄然燃起，只是不敢看，也不敢認。
孥雲垂著眼，長睫濕漉漉地垂落，薄唇顫了顫，「元琛哥……我不是想要讓你為難的。只是，我若不說……這一生都過不去了。」
他一語未竟，聲音已哽咽，像是所有年少的隱忍與壓抑此刻終於撐不住，破堤而出。他抬頭看向表哥，那雙眼——曾經只敢偷偷瞥見，如今終於能正對上，卻是酸楚難言。蕭元琛看著他，心如波瀾。他曾以為孥雲不過是依賴他、崇拜他，如同弟弟仰望兄長。他以為時日一久，孥雲會轉而去尋一位真正該屬於他的情人，組建自己的家室。可他錯了——錯得太久，太深。
他伸出手，輕輕撫上孥雲的臉，指腹劃過那片濕潤柔軟的肌膚，如拂過一張濕透的信紙，藏滿了未曾傳遞的情意。
「阿雲……這些年，你都這麼看著我嗎？」
孥雲想退，卻又不甘；想哭，卻無淚。他低聲應：「是我不好，我知道你有你的路……我不該打擾的。你成親之後，我會走，遠遠地，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這句話，像一柄藏鋒的匕首，刺進蕭元琛胸口。他下意識握緊孥雲的手，力道大得近乎顫抖。
「你說走就走？你……你當我是什麼？」
孥雲一愣，心中忽地湧起一絲不可名狀的悸動。那是希望嗎？還是最後的徒勞？
他喃喃：「你是我不能說的夢。」
元琛猛地將他拉近，額頭抵著額頭，兩人呼吸交纏，熱氣相疊，彼此心跳聲清晰得彷彿正撞擊對方的胸膛。孥雲的雙手抵在元琛胸口，想推，卻沒有真的用力。
「你不是夢……你是我一直躲著，不敢醒的執念。」元琛聲音低啞，混著酒氣與壓抑太久的情感，幾近呢喃，「那天你崴了腳，我背著你，心跳得要命。那時我還不敢想……可你一走，我才知道，我再也不能沒你。」
孥雲的眸光動了動，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他想說什麼，卻被一隻修長的手指堵住了唇。
「別說話了，阿雲。我不許你走。」
元琛輕輕吻上他額頭，沿著濕潤的臉頰、鼻尖、最後落在那雙曾因他而顫抖的唇上，這一次，他不再逃避，也不再壓抑。兩人緊緊相擁，像是想要把那些年所有未曾出口的愛意，一點一滴都擁進骨血裡。
窗外喜燈猶亮，喧鬧聲遠了，房內卻靜得只剩下他們彼此的心跳與呼吸——如此貼近，如此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