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liks Zemdegs站在記錄牆前,望著那串數字——1.88秒。新世界紀錄。
掌聲響起,像過去的回聲,又像替他送行。
他沒動,只是靜靜看著,像看著過去那個年少氣盛、世界第一的自己。
「你只是出現在,我不在的時代。」他喃喃。語氣沒有嫉妒,只有一種痛楚——
失去位置的痛。
芭非特已退休。那位當年在世錦賽台下替他擦汗、數拍、調節呼吸的教練,走得無聲無息。就像某段時光,被人輕輕摺起。
取而代之的,是阿貝爾——野牛一般的老戰士。
「我比你們多了32年命。」阿貝爾咧嘴笑著說,「但我還想上場,因為我還沒死。」
Feliks懂他。
所謂血條,是生命。
他們不是真的怕輸,而是怕再也沒有機會站在方塊前,把自己的一切放進那六個面中。
魔術方塊,不只是速度,不只是技巧。對他們這些老兵來說,那是命的容器。
而在台上,六眼一恆正走下頒獎台。
他的臉上沒笑,也沒有狂喜。
他看見了Feliks。
那雙他自小就仰望的眼睛,那個他無數次在YouTube上重播的身影,今天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多想開口,多想說一句:
「我一直以你為目標。」
但他沒說。
因為他看到Feliks沒有看他——他只是在看那個熟悉的台階、那張熟悉的桌子、那個他曾俯身等待倒數的瞬間。
六眼一恆忽然明白了:
這不是交棒,這不是傳承。
Feliks並不是想把時代讓出來,他只是被時間推走了。
像一顆被還原完畢的方塊,被放回盒子,再無聲音。
「你還會回來嗎?」有人問。
Feliks搖頭,低聲說:
「我已用盡了我的血條。」
然後他轉身,背影孤獨卻穩定,像每一次他在賽場結束時那樣,不回頭。
六眼一恆站在原地,看著那背影。
他胸口忽然有些悶痛。
他知道,自己再快、再強、再多冠軍,也再也無法追回那一個眼神:
Feliks望向魔術方塊的眼神。
那是天賦,也是命運。
他低聲說:
「我只是出生在,你不在的時代。」
掌聲再度響起,這次,六眼一恆低下了頭。
因為,他終於明白,神童不是被打敗的,
而是被時間溫柔卻殘酷地帶走的。
魔術方塊依舊轉動,
但那個曾點亮全世界的手,已靜靜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