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穆櫻看像門口的方向,思考著這時候會是誰來探望自己,畢竟先前媽媽也有說過,這幾天因為店內會比較忙碌,沒有辦法過來看自己。而且距離下一次與醫生排定的諮詢檢查,也是在明天下午的時間,難道門口來的人會是「爸爸」嗎?
靜默片刻,病房門才被緩緩地開啟,原本期待是爸爸模樣的人,並未出現在自己眼前,反而是意想不到的人出現。
「咦?天郢!」
「妳好。」
「你怎麼會來?不對,你怎麼知道我的病房號?」
「因為後來在復健時段都遇不到妳,我跟護士詢問的。」
「為什麼?」
「怎麼了,我過來妳很困擾嗎?」
「不是,那個。」
「上次的話題不是還沒有結束?」
「我知道,只是我後來想想,還是自己解決好了,不應該這麼麻煩你。」
「怎麼突然想自己解決,難道是想起了什麼?」
「沒有。」
「那為什麼?」
「主要其實是想說,儘量避免造成你與未婚妻之間產生誤會,所以我才……」
「是這個原因啊,那我覺得妳可以不必這麼做,那天的狀況也算是以鍊的問題,妳反而是受害的對象,躲起來幹什麼?」
「哈哈,這個嘛,主要只是覺得因自己緊急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結果害得那根稻草遭受狂風清擾後,落入水中的那種感覺。」
「那根稻草是指我嗎?」
「……畢竟一開始,確實是我纏著請你幫忙,但是那天你跟未婚妻吵架之後,我才思考到,其實說認真的,面對一個突然出現在眼前,又相對陌生的人來說,你其實也不一定需要理會我的請求才對,但你還是願意幫忙,結果卻造成後續這些不必要的誤會,讓我很過意不去。」
「不需要過於在意,妳放心吧,妳說的這根稻草並沒有落入水中,還站得毅然直立,反而是依附在一旁的水蛭,因狂風掃了一陣後,沒有抓牢而掉進泥潭裡。」
「水、水蛭?」
「沒事。」宋天郢笑了笑說。
「哦,那,你跟未婚妻還好嗎?」
「妳真的不用那麼在意,還記得我有跟妳說過,畢竟對我來說,印象中重要的人並不是眼前的對象。」
「……啊!」
「所以妳沒必要躲得遠遠的,老實說,假如妳真的是假裝的,那我想我也不需大費周章聽妳說那些失去記憶的感受。從妳跟我的對話過程中,也看得出來妳跟我當時甦醒時,那個狀態是一樣的情緒,就也沒必要去浪費精力去懷疑妳的目的。」
「原來是這樣啊,但我還是會感到很抱歉。」
「沒事。」
「謝謝你,天郢。」
「不用在謝了,根本就沒什麼值得道謝的事情。」
「有,畢竟在前面對話時,也幫助我安心許多,對了,你來病房是有什麼事情嗎?」
「當天的對話還未結束不是嗎?」
「是沒錯,但我光想到當初你有說,在辨別對於面前出現的人那份情感衝突的記憶辨識,就要花一個月的時間,而我後來這幾天思考著,或許我也未必能像你一樣順利,花一個月就能稍作釐清這些情感上的衝突,再加上……」
「什麼?」
『腦中常常會冒出一些聲音。』徐穆櫻思考著有時會在腦中冒出的聲音,不曉得該不該說出口。
「徐小姐?」
「啊,什麼?」
「妳剛剛說再加上什麼?」
「那個,就是再加上我有思考過,會不會其實記憶不見,也有可能就是為了讓我不要找回呢?」
徐穆櫻選擇將那些聲音的出現,視作為不經意的小事情,對著宋天郢說完自己前些在記錄筆記時所冒出的想法後,就緩緩看向眼下拿在手中的記事本,用手珍惜的撫摸著這些天裡所記下的每一行可能恢復記憶的文字,突然有股複雜的情緒漸漸湧了上來,靜默著不發一語。
宋天郢看著對方糾結的神情,視線一同看向對方手中的動作,了然於心的說:「嗯,其實我能理解妳說的,當初我剛清醒時,在不斷地找尋記憶以及釐清情緒的過程之中,我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
「那麼?難道……」
「我也試著想說,乾脆就好好的過好清醒後的生活好了,感覺應該也不差。」
「後來呢?」
「實際上,反而更加糟糕了。」
「怎麼回事?」
「當時我的情緒上雖然穩定,但由於對於眼前這些出現對我好的人,我在內心深處就是有一股不知名的排斥感,讓我在面對人時,更加產生了抗拒的情緒壓力,雖然醫生也嘗試不同方式協助我,但我就是無法處理那股湧上來的反感。」
「那怎麼辦,後來有找到有用的方法嗎?」
「沒有,到後面我開始避不見人,即使明知這些人是關心我的,但只要想來到病房探視,我就找理由避不見面。後面甚至開始不吃不喝,那段期間腦海中還是不斷地湧現另一個人的臉,深知對方很重要,但依舊無法想起來,直到……」
「怎麼了?」
「我又再次昏倒。」
「什麼!」
「但主要是身體失調,畢竟真的不太吃跟喝東西。」
「這……」
「妳也不用把這個當作依據參考,也許失去記憶,或許對我而言,真的是有強烈的慾望想要找回,而妳也未必會跟我一樣啊,說不定,妳後續反而依據這個想法,結果活出更好的第二人生?」
「第二人生啊?」
『忘了我,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