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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看不見的時候 01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你的名字叫什麼?」

男人在他身後問。

典諺沒有回頭,燈光照在落地鏡前,他看見自己的肩胛線微微顫動,汗水正緩緩滑落。他站在那兒,赤裸著下身,只穿著一件開襟襯衫,袖子捲起,胸膛因心跳而起伏。

他不說話,手指慢慢將床邊的一支香菸點燃。

「名字不重要。」他終於開口,語氣慵懶。

這不是第一次了。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七個不同的男人。

他不記得對方叫什麼,只記得他們是在一個交友軟體上認識的,對方的頭像是一張模糊的書櫃照片,自稱是某出版社的編輯,說話得體,帶點文人氣質。

典諺挑這種人不是沒有理由——這類人溫和、聽話、願意配合,也不容易纏人。

這間房是對方租的,市中心的某棟商辦大樓,三十八樓,深夜十二點,沒人會來。燈光是冷白色的,地板是黑色的防滑木質紋理。這種臨時辦公空間搭起的性愛舞台,帶著某種禁忌與放縱的味道。

「我可以親你嗎?」男人問,聲音帶著遲疑。

典諺沒回話,只是把煙抽了一口,轉過身來,走到他面前,低頭吻住他。不是溫柔那種,是帶著侵略與欲望的,像是誰的秘密被揭穿了,必須靠肉體迅速掩埋。

男人的唇溫熱而柔軟,帶著淡淡的薄荷味,像是那種用來掩蓋香菸的漱口水。他聞到了他脖子上的香水,香氣像是某種寫作者用來裝深度的牌子,稍微廉價但不刺鼻。手摸上去的時候,他感覺到那人有點緊繃,大概是第一次玩這種匿名遊戲吧。

他心裡冷笑。

 第一次的最好了,還帶羞恥感,才有張力。

這不只是遊戲,也是一場戲。

他壓著對方坐在窗邊,三十八樓的夜景在他們背後,像是千萬雙冷漠的眼睛在看。這讓典諺很興奮,他喜歡這種被偷窺的錯覺——或是反過來,他其實渴望有人看見他,但又不能真的被發現。

手滑進襯衫底下時,男人低聲呻吟了一聲,像是壓抑又渴望。他在對方耳邊說:「今晚你不是你,你是誰都可以。」然後舌頭重重舔過對方的耳骨,像蛇一樣留下濕濡的軌跡。

他很清楚怎麼用手指讓人失去防備,也很清楚在對方剛放鬆時咬住他的脖子——不是用力那種,而是足夠讓對方在事後照鏡子時,驚訝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人。

男人被典諺狂吻著,來不及換氣,呼吸被貪婪地掠奪。

他伸手去撫摸典諺的下身,早已硬挺,而且有點濕潤,他緩緩握入手中,直到典諺阻止了他。

「你確定你是第一次?」這男人幾乎要讓他繳械,在短短幾分鐘之內。

「確定。」

男人不等典諺是否要繼續,用舌尖去勾舔了那泛光的源頭,只見典諺嘶的一聲微微顫動,便一口含住龜頭。

「嘶…」些微地倒吸一小口氣。

然後享受著男人的吸吮,他肯定這男人不是第一次,至少,不是第一次這麼做。

他試探性地挺進,伸手輕輕地壓著男人的頭,緩慢擺動自己的腰,感受那嘴裡的溫熱,以及舌頭磨蹭的舒服。

「你很常來這種地方嗎?」事後,男人問他。聲音很輕,像是害怕破壞什麼。

典諺沒立刻回應。他穿上衣服,低頭整理襯衫的扣子,然後才說:「這是你問的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意思?」

「我們不會再見面。這是一晚的交易,你同意的。」

男人沒再說話。屋內的光變得有點刺眼,他們之間空氣開始冷卻,像煙散去的那一刻,什麼都無法抓住。

典諺拿起包包準備離開時,男人終於說出一句話:

「你是不是很怕別人知道你是誰?」

他腳步一頓。

那不是質問,是一種柔和的理解,一種在高潮與寂靜之後才會出現的脆弱。他很討厭這種脆弱,尤其是從剛跟他做完愛的對象嘴裡說出來。

「我不是怕。」他平靜地說:「我是懶。」

說完就走了。

搭電梯下樓時,鏡子裡的自己看起來很平靜,頭髮有點亂,眼角微紅。

他不介意。

他知道這副樣子一會兒就會褪去,等他走進下個夜晚,換上一副新的皮,新的聲音,新的故事。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打開手機,看見阿衡傳來的訊息:

【你今天還要加班嗎?我買了你愛吃的甜不辣,回來熱一下就能吃。】

他沒立刻回。

他看著那行字,忽然很想抽根菸,但他知道回到家阿衡會聞得出來。

他想著該用什麼理由來敷衍。

說客戶臨時叫我加班?說同事喝醉送他回家?還是……說手機沒電了?

但最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關掉螢幕,把手機丟進包裡。

典諺走出大樓時,夜風吹過他的臉,有點冷。

他低聲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這麼麻煩的東西,叫什麼愛啊。」

而他的綽號,電鍋,正像他自己說的——「熱得快,涼得更快,沒人能看見裡面煮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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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色書簡 The Cloud-Stained Let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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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寫下的是未說出口的話語、未寄出的思念,以及所有你我之間的沉默。 每篇文字,都是一次次靜謐的醞釀,從未得到過回應的遺憾與渴望。 有時是散裝文字,承載不了心事而破碎;有時是一篇荒誕的天馬行空;有時是腦海翻騰已久的故事;有時是單純想在杳無人煙的地方嬉戲;更多的是,那一抹壓抑過後的情慾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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