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5
李陌的住處裡，馬克杯很多，多到不像是一個人住的樣子。
有幾個疊在廚房角落的層架上，沒洗乾淨的茶漬沿杯緣留下深淺不一的痕，像極了他總說「等一下」卻從不立刻處理的那些話。
還有一些全新的杯子，整齊地躺在紙盒裡，外層的塑膠膜沒拆，像是原本打算送人，後來又臨時改了主意。時間一久，送的理由忘了，對象也忘了
那副耳機擱在窗台上，像是忘了歸位的隨身物件，又像是一種不再被需要的習慣殘響。白色線材微微打結，耳塞上還殘留著使用者的溫度，繞了一圈，在早晨的濕氣裡靜靜躺著。
李陌其實很久沒戴它了。他曾經用耳機逃避吵雜、安撫耳鳴，最常的時候，是塞著它坐在沙發裡一整個午後，讓自己沉進無聲的音樂裡。
對外人來說是沉默
清晨六點半，天光未全亮，灰白的雲堆在窗外沒有散開，細雨像是輕輕塗上的鉛筆線，一層一層疊在玻璃上，沒有聲音。
李陌醒得比平常早，胃裡沒有飢餓感，腦袋也還有點空，他坐在床沿盯著地板看了幾分鐘，才慢慢站起來，摸索著穿上外套。
他走進廚房。
瓦斯爐的打火聲在安靜的屋子裡顯得格外清晰，鍋裡開始冒出水氣時
因為有你，我開始相信日子會發亮。
那天早晨，陽光很輕，像剛剛好的溫度，落在窗台，也落在他的手背上。
李陌睜開眼，凝視著天花板一會兒，才慢慢坐起來。
許南川還在睡，呼吸均勻，一隻手搭在被子外。
他很少看一個人睡得這麼安穩。
很久以前，他也曾經想過要和誰一起生活，可那想法總是很快就破掉，像
請允許我用一輩子，看清你所有模樣。
天氣開始轉涼。
立秋過後，清晨的風裡有一種不明顯的薄涼。
李陌從睡夢裡醒來，第一個感覺是空氣有點冷，他下意識縮了縮肩膀，才發現自己被一件薄外套蓋著。布料還帶著一點暖意，像是剛從誰的手中離開。
他偏頭，看見許南川靠在床邊椅子上，睡得很淺。對方的眼睛閉著，
你以為失去的，其實還在。
天快黑的時候，李陌才發現，許南川的書桌上多了一本書。
那本書他一眼就認出。
深藍色封面，左下角有一行很小的字：李陌 著。
那是他最後一本出版的作品，印了不多，後來也很快下架。
他已經習慣了在採訪和讀者之間，聽見同樣的話——
「那本書很沉悶，看不懂。」
「你
從「明天要吃什麼」開始，慢慢學會活著。
李陌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天花板上微微搖晃的光影。
夏季的早晨很亮，陽光透過紗簾，在牆上鋪開一層淺淡的白。
他躺著，一動不動，身體仍有一種說不出的疲倦，但和三天前不同，這種疲倦不再帶著窒息的絕望。
他抬起視線，看見許南川坐在床邊，手裡捧著一張寫滿字
我不會再假裝無所謂。
夜快要過完。
李陌睜開眼的時候，本能地想閉上再睡回去。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清醒對他來說，仍是一種負擔。
意識回來的瞬間，他感覺到身體像被石塊壓著，哪裡都痛，哪裡都麻。
他想起三天前自己怎麼坐在地上，怎麼把所有聯絡都關掉，怎麼讓自己不再去想「有人會找他」。
到最後
世界不會因此停下，但我會。
第一天，他沒有接電話。
早晨九點，許南川站在李陌的門口，按了門鈴，沒有人回應。他又輕敲幾下，仍然安靜。
他沒有立刻慌張，只是把帶來的飯盒放在門邊，低聲說：「我放在這裡了，記得吃。」
他知道李陌有時會關掉所有聯絡方式，自己一個人沉到最深處。
那是一種不需要旁人
我不問為什麼，只想陪你回家。
夜深了。
這一夜的月亮格外明亮，亮得讓街道邊的屋瓦都泛著淺白的光。
李陌坐在公車最後一排，手裡握著那張薄薄的悠遊卡。卡片一角的薄膜被他指尖摳開，掀起一角。他盯著那道開口，看了很久，沒有移開視線。
他已經坐在車上兩個小時。
不為了去哪裡，也不為了回家，只是想
李陌的住處裡，馬克杯很多，多到不像是一個人住的樣子。
有幾個疊在廚房角落的層架上，沒洗乾淨的茶漬沿杯緣留下深淺不一的痕，像極了他總說「等一下」卻從不立刻處理的那些話。
還有一些全新的杯子，整齊地躺在紙盒裡，外層的塑膠膜沒拆，像是原本打算送人，後來又臨時改了主意。時間一久，送的理由忘了，對象也忘了
那副耳機擱在窗台上，像是忘了歸位的隨身物件，又像是一種不再被需要的習慣殘響。白色線材微微打結，耳塞上還殘留著使用者的溫度，繞了一圈，在早晨的濕氣裡靜靜躺著。
李陌其實很久沒戴它了。他曾經用耳機逃避吵雜、安撫耳鳴，最常的時候，是塞著它坐在沙發裡一整個午後，讓自己沉進無聲的音樂裡。
對外人來說是沉默
清晨六點半，天光未全亮，灰白的雲堆在窗外沒有散開，細雨像是輕輕塗上的鉛筆線，一層一層疊在玻璃上，沒有聲音。
李陌醒得比平常早，胃裡沒有飢餓感，腦袋也還有點空，他坐在床沿盯著地板看了幾分鐘，才慢慢站起來，摸索著穿上外套。
他走進廚房。
瓦斯爐的打火聲在安靜的屋子裡顯得格外清晰，鍋裡開始冒出水氣時
因為有你，我開始相信日子會發亮。
那天早晨，陽光很輕，像剛剛好的溫度，落在窗台，也落在他的手背上。
李陌睜開眼，凝視著天花板一會兒，才慢慢坐起來。
許南川還在睡，呼吸均勻，一隻手搭在被子外。
他很少看一個人睡得這麼安穩。
很久以前，他也曾經想過要和誰一起生活，可那想法總是很快就破掉，像
請允許我用一輩子，看清你所有模樣。
天氣開始轉涼。
立秋過後，清晨的風裡有一種不明顯的薄涼。
李陌從睡夢裡醒來，第一個感覺是空氣有點冷，他下意識縮了縮肩膀，才發現自己被一件薄外套蓋著。布料還帶著一點暖意，像是剛從誰的手中離開。
他偏頭，看見許南川靠在床邊椅子上，睡得很淺。對方的眼睛閉著，
你以為失去的，其實還在。
天快黑的時候，李陌才發現，許南川的書桌上多了一本書。
那本書他一眼就認出。
深藍色封面，左下角有一行很小的字：李陌 著。
那是他最後一本出版的作品，印了不多，後來也很快下架。
他已經習慣了在採訪和讀者之間，聽見同樣的話——
「那本書很沉悶，看不懂。」
「你
從「明天要吃什麼」開始，慢慢學會活著。
李陌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天花板上微微搖晃的光影。
夏季的早晨很亮，陽光透過紗簾，在牆上鋪開一層淺淡的白。
他躺著，一動不動，身體仍有一種說不出的疲倦，但和三天前不同，這種疲倦不再帶著窒息的絕望。
他抬起視線，看見許南川坐在床邊，手裡捧著一張寫滿字
我不會再假裝無所謂。
夜快要過完。
李陌睜開眼的時候，本能地想閉上再睡回去。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清醒對他來說，仍是一種負擔。
意識回來的瞬間，他感覺到身體像被石塊壓著，哪裡都痛，哪裡都麻。
他想起三天前自己怎麼坐在地上，怎麼把所有聯絡都關掉，怎麼讓自己不再去想「有人會找他」。
到最後
世界不會因此停下，但我會。
第一天，他沒有接電話。
早晨九點，許南川站在李陌的門口，按了門鈴，沒有人回應。他又輕敲幾下，仍然安靜。
他沒有立刻慌張，只是把帶來的飯盒放在門邊，低聲說：「我放在這裡了，記得吃。」
他知道李陌有時會關掉所有聯絡方式，自己一個人沉到最深處。
那是一種不需要旁人
我不問為什麼，只想陪你回家。
夜深了。
這一夜的月亮格外明亮，亮得讓街道邊的屋瓦都泛著淺白的光。
李陌坐在公車最後一排，手裡握著那張薄薄的悠遊卡。卡片一角的薄膜被他指尖摳開，掀起一角。他盯著那道開口，看了很久，沒有移開視線。
他已經坐在車上兩個小時。
不為了去哪裡，也不為了回家，只是想
〈還在心裡的地方〉
「你最近有回那條老街嗎？」
老同學聚會上，有人突然問我。
我愣了一下，「沒有。」
那是我們以前最常去的地方。
下班後你會拉著我走過去，說那家滷味攤的鴨翅是全城最好吃的，還有那間小書店的老闆會留你想要的舊書。
分手那年，我再也沒踏進去過。
聚會結束後，我繞路回家，經過
〈說不清的時候〉
「聽說你跟她很好？」
你在訊息裡問。
我愣了一下，「哪個她？」
「你同事啊，短髮的那個。」
我下意識想解釋，可指尖停在鍵盤上。
你怎麼知道的？
哦，可能是昨天聚餐時，有人拍了照片發限動——那張照片裡，我確實坐在她旁邊，低頭幫她倒飲料。
「我們就是同事。」我打了這幾個
〈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等你忙完這陣子，我們去看海吧。」
你在訊息裡這麼說。
我打了幾個字，又刪掉，只回了個「好」。
那時我們才認識三週，見過三次面。
第一次是朋友聚會，你幫我倒酒的時候手背碰到我，我心裡像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
第二次你主動約我去看展，最後我們在美術館的樓梯口坐了半小時
那些關於牽掛的，卻也只能這樣，再沒有如果。
〈雲淡風輕以前〉
「你最近怎麼都不回訊息？」
那天晚上，你站在便利商店門口等我，下班的我看見你，有點愣。
「沒怎麼，就是……還沒走出來。」我避開你的眼神。
「走出什麼來？」
「失戀。」我苦笑一下，「還有點慢。」
你點點頭，沒再追問，只是提
我後來被調到病歷室，需要輪三班。大夜班的工作，大多是把病歷歸檔，然後再抽調隔天要用的病歷。
有一次夜裡，我一疊一疊地把病歷塞進高聳的檔案櫃，忙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清空檔車，準備開始調閱。那時候，我推著空檔車在櫃子間穿梭，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有人正從上方盯著我。
我下意識抬頭掃了一眼，什麼也
那時候醫院才剛蓋好，人力不足，很多病房都還沒啟用，整層樓都是黑的。
我剛從門診轉到急診櫃檯，正好是大夜班。凌晨病人比較少，警衛大叔常會晃來陪我聊天。
那晚正好農曆七月，我們聊到家裡普渡的事。
突然，年輕的警衛小哥從走廊跑過來，滿臉驚恐，說他剛剛「遇到鬼」。
我們愣住，新醫院怎麼這麼快就有「好
我在醫院上大夜班。
凌晨三點多，剛把櫃檯帳務整理完，正和檢傷櫃檯的護理長討論要訂什麼早餐。
忽然，左前方 CPR 室 的電話響了。
隔壁留觀室的學姊快步過去接聽。她拿起話筒，愣了一下，沒聲音，只好掛上，轉身回去忙。
過沒多久，那電話又響了。
學姊又去接，一樣，接起來就只有靜電，沒有人聲。她
那次去養生館按摩，是在加班到深夜後。
門面不大，卻散發著藥草與熏香混合的氣味，前台坐著個笑容靜止般的小姐，聲音細細地解說消費方式，並引導我入內。
房間裡的燈光偏暗，暖黃卻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涼冷。
師傅要我趴下，臉剛好嵌進按摩床中央那個圓洞裡。
她的手法一開始很規律，按得肩頸發麻，像是有人在一
最近在讀某本書的時候，它的文字吸引了。它的節奏、它的呼吸，甚至角色的情感，都像水一樣滲進我的腦子裡。
我寫作時才發現，自己的句子竟然不自覺地跟著它走，有些地方像是自己，但更多時候，好像在模仿別人的聲音。
我停下敲鍵盤的手指，看著螢幕上的字句，心裡有點茫然。這不是我嗎？還是我只是一個容器，把別人的
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
有天，在跟朋友喝咖啡閒聊時，突然問我：「你覺得，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
那語氣很輕，像是在話題的縫隙裡不經意冒出來的一顆種子，不帶挑釁，也沒有質疑，只是平靜地飄進空氣裡。可是它落進我的心裡時，彷彿石子掉進湖面，悄無聲息地沉下去，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我沒有立刻回答。不
〈還在心裡的地方〉
「你最近有回那條老街嗎？」
老同學聚會上，有人突然問我。
我愣了一下，「沒有。」
那是我們以前最常去的地方。
下班後你會拉著我走過去，說那家滷味攤的鴨翅是全城最好吃的，還有那間小書店的老闆會留你想要的舊書。
分手那年，我再也沒踏進去過。
聚會結束後，我繞路回家，經過
〈說不清的時候〉
「聽說你跟她很好？」
你在訊息裡問。
我愣了一下，「哪個她？」
「你同事啊，短髮的那個。」
我下意識想解釋，可指尖停在鍵盤上。
你怎麼知道的？
哦，可能是昨天聚餐時，有人拍了照片發限動——那張照片裡，我確實坐在她旁邊，低頭幫她倒飲料。
「我們就是同事。」我打了這幾個
〈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等你忙完這陣子，我們去看海吧。」
你在訊息裡這麼說。
我打了幾個字，又刪掉，只回了個「好」。
那時我們才認識三週，見過三次面。
第一次是朋友聚會，你幫我倒酒的時候手背碰到我，我心裡像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
第二次你主動約我去看展，最後我們在美術館的樓梯口坐了半小時
那些關於牽掛的，卻也只能這樣，再沒有如果。
〈雲淡風輕以前〉
「你最近怎麼都不回訊息？」
那天晚上，你站在便利商店門口等我，下班的我看見你，有點愣。
「沒怎麼，就是……還沒走出來。」我避開你的眼神。
「走出什麼來？」
「失戀。」我苦笑一下，「還有點慢。」
你點點頭，沒再追問，只是提
我後來被調到病歷室，需要輪三班。大夜班的工作，大多是把病歷歸檔，然後再抽調隔天要用的病歷。
有一次夜裡，我一疊一疊地把病歷塞進高聳的檔案櫃，忙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清空檔車，準備開始調閱。那時候，我推著空檔車在櫃子間穿梭，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有人正從上方盯著我。
我下意識抬頭掃了一眼，什麼也
那時候醫院才剛蓋好，人力不足，很多病房都還沒啟用，整層樓都是黑的。
我剛從門診轉到急診櫃檯，正好是大夜班。凌晨病人比較少，警衛大叔常會晃來陪我聊天。
那晚正好農曆七月，我們聊到家裡普渡的事。
突然，年輕的警衛小哥從走廊跑過來，滿臉驚恐，說他剛剛「遇到鬼」。
我們愣住，新醫院怎麼這麼快就有「好
我在醫院上大夜班。
凌晨三點多，剛把櫃檯帳務整理完，正和檢傷櫃檯的護理長討論要訂什麼早餐。
忽然，左前方 CPR 室 的電話響了。
隔壁留觀室的學姊快步過去接聽。她拿起話筒，愣了一下，沒聲音，只好掛上，轉身回去忙。
過沒多久，那電話又響了。
學姊又去接，一樣，接起來就只有靜電，沒有人聲。她
那次去養生館按摩，是在加班到深夜後。
門面不大，卻散發著藥草與熏香混合的氣味，前台坐著個笑容靜止般的小姐，聲音細細地解說消費方式，並引導我入內。
房間裡的燈光偏暗，暖黃卻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涼冷。
師傅要我趴下，臉剛好嵌進按摩床中央那個圓洞裡。
她的手法一開始很規律，按得肩頸發麻，像是有人在一
最近在讀某本書的時候，它的文字吸引了。它的節奏、它的呼吸，甚至角色的情感，都像水一樣滲進我的腦子裡。
我寫作時才發現，自己的句子竟然不自覺地跟著它走，有些地方像是自己，但更多時候，好像在模仿別人的聲音。
我停下敲鍵盤的手指，看著螢幕上的字句，心裡有點茫然。這不是我嗎？還是我只是一個容器，把別人的
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
有天，在跟朋友喝咖啡閒聊時，突然問我：「你覺得，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
那語氣很輕，像是在話題的縫隙裡不經意冒出來的一顆種子，不帶挑釁，也沒有質疑，只是平靜地飄進空氣裡。可是它落進我的心裡時，彷彿石子掉進湖面，悄無聲息地沉下去，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我沒有立刻回答。不
你不需要我
卻在荒涼時
回頭敲響那扇門
我早已明白——
我是替身，是過客
是你孤獨裡一盞暫時的燈
一次又一次
把沉默當作邀請
把心疼當作理由
像一條柔軟的河
一次又一次
容納你的漂泊
或許
只是習慣了溫柔
習慣了
在你的故事裡
為你存在
或許
真正的囚籠
不是你來了又走
是我
你說
你的付出是烈火
是深夜裡燃盡骨頭的光
是無人可比的悲壯
你把自己的愛
擺上高台，一枚枚痛苦
都貼上價碼
證明你曾經
如何孤絕
對方的耐心
只是一杯冷水
一聲輕輕的，「沒關係」
在你眼裡
不值一提
不夠澎湃
不夠滂沱
你從不承認
自己是那個
最先擦去別人痕跡的人
最先否認別人疼痛的人
你
我們都在走
一條沒有標誌的路
相遇像一場隨機的雨
短暫、透明，無法挽留
有些名字
還在心裡發亮
有些臉孔
早已溶解在夜晚
誰都不是誰的歸宿
只是彼此旅途中
一段柔軟的證明
證明我們曾經
需要被看見
需要被擁抱
然後
各自消失
我心有琉璃一寸
清寒如雪
養在幽微月下
不敢與凡塵交鋒
曾以此照見深情
照見夢裡千行淚
也照見你眉間的無意
一如霜落素枝
你輕語一聲
便碎我此生瓊影
萬千細裂，如霜翅
無人拾取
自此幽懷盈夜
再不敢傾盡溫柔
任風過疏窗
只照冷月三分
倘若有朝再見
請莫問
那枚瓊光
是否仍在胸中
若在
亦不堪
分分合合，如潮汐起落。
有些告別，只是月光暫時退去，
而心裡那片海，始終在悄悄呼喚。
我們都曾在離散中懷疑，
在重逢裡顫抖，
在彼此的目光中尋找未竟的答案。
原來愛不是一條直線，
它有曲折、有遲疑，
有不經意的遠離，
也有不由自主的回頭。
若緣分未盡，
終會在某個柔軟的黃昏，
再一次相擁，
不必
你不需要我
卻在荒涼時
回頭敲響那扇門
我早已明白——
我是替身，是過客
是你孤獨裡一盞暫時的燈
一次又一次
把沉默當作邀請
把心疼當作理由
像一條柔軟的河
一次又一次
容納你的漂泊
或許
只是習慣了溫柔
習慣了
在你的故事裡
為你存在
或許
真正的囚籠
不是你來了又走
是我
你說
你的付出是烈火
是深夜裡燃盡骨頭的光
是無人可比的悲壯
你把自己的愛
擺上高台，一枚枚痛苦
都貼上價碼
證明你曾經
如何孤絕
對方的耐心
只是一杯冷水
一聲輕輕的，「沒關係」
在你眼裡
不值一提
不夠澎湃
不夠滂沱
你從不承認
自己是那個
最先擦去別人痕跡的人
最先否認別人疼痛的人
你
我們都在走
一條沒有標誌的路
相遇像一場隨機的雨
短暫、透明，無法挽留
有些名字
還在心裡發亮
有些臉孔
早已溶解在夜晚
誰都不是誰的歸宿
只是彼此旅途中
一段柔軟的證明
證明我們曾經
需要被看見
需要被擁抱
然後
各自消失
我心有琉璃一寸
清寒如雪
養在幽微月下
不敢與凡塵交鋒
曾以此照見深情
照見夢裡千行淚
也照見你眉間的無意
一如霜落素枝
你輕語一聲
便碎我此生瓊影
萬千細裂，如霜翅
無人拾取
自此幽懷盈夜
再不敢傾盡溫柔
任風過疏窗
只照冷月三分
倘若有朝再見
請莫問
那枚瓊光
是否仍在胸中
若在
亦不堪
分分合合，如潮汐起落。
有些告別，只是月光暫時退去，
而心裡那片海，始終在悄悄呼喚。
我們都曾在離散中懷疑，
在重逢裡顫抖，
在彼此的目光中尋找未竟的答案。
原來愛不是一條直線，
它有曲折、有遲疑，
有不經意的遠離，
也有不由自主的回頭。
若緣分未盡，
終會在某個柔軟的黃昏，
再一次相擁，
不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