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種緩慢燃燒的星雲,
而我與D,在那場星際煙火裡,不自覺地互相引燃。
戲劇史課,筆尖抵在筆記本上,卻一行字都沒寫下。
老師的聲音像水波一樣遠遠地蕩著,我的注意力早已從黑板脫離,像一隻輕輕掙脫線軸的風箏。
「明天放學後,想一起去喝個東西嗎?我可以去妳校門口,等妳下課」
我忍不住偷偷在心裡複誦昨晚D說的這句話無數次,像是在默背一首詩。
心跳有點快,又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沒有人知道,我的指尖正因期待微微顫抖,我的呼吸,在想起D的時候總會慢一點。
這不是我第一次被邀約,但卻是第一次這麼在意。
D的眼神像某種密碼,打開我平常小心鎖起的內心。
每一堂課,都像被塞進時間的水晶球裡,我等著放學鐘聲敲響,等著和他走進那段未知的旅程。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戀愛的開端,但我知道,這是一場靈魂正在發亮的悸動。
下課後,緊張的進女廁,整理儀容。
校門口,D站在那,穿著黑色連帽外套,背對著餘暉,靜靜地等我。
我走近,D抬頭看見我,微微一笑。
我只是抬頭一瞬間望向他,陽光正好從他身後灑下,逆光裡他的身影被柔化成金色輪廓。
「我知道後山有間咖啡廳,風景不錯。」
D語氣平淡,卻像風一樣輕柔地穿透我心口。
我點了點頭,不自覺跟上他的腳步。
陽光在我們身後逐漸低垂,兩個人的影子並肩被拉長在石板小路上。
我們一路安靜無話,像是認識了幾個世紀,很習慣彼此相伴的頻率一樣。
半山腰的一家小咖啡廳到了,木窗外是迷濛山景,咖啡香瀰漫在黃昏午後的寧靜裡。
服務生領著我們坐在窗邊,點好飲料,我們並肩坐面向遠方山景。
「這裡離學校不遠,我卻沒來過」我望著窗外微霧的山景喃喃地說。
D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的側臉,感受著他的目光濃烈,像是要從我臉裡確認什麼他輕聲說
「我是不是在哪裡…認識妳?」
他低聲問,我的心卻早已騷動如潮。
D的話語淡然而沉實,像是風從遠方吹來,輕撫我記憶中某個遺失的地方。
意識再次抽離。
我曾見過他,D在星雲之中。
銀藍色的光從他脊背噴湧,像狼嚎,也像琴弦振盪的低鳴。
他是天狼的戰士,為了守護愛而化身野獸,懂得情感的暗語與靈魂的顫抖。
「我也覺得你熟悉,但我說不上來。」我閃躲的回答。
我的回答像是坐實了他心中猜想,淡淡地說
「我見過妳三次。」
D的聲音在午後山風吹來的片刻輕輕落下,像是在等我靈魂記憶的回應。
我愣了一下,表情微停。
「第一次,是妳在操場上練習校慶爵士舞表演,那時我剛好來帶別班的戲劇即興小品。」
我轉頭看著他:「那不是去年高一的時候嗎?」
驚訝在我聲音裡洩了光。
D點點頭,眼神像藏了好久的星光,終於找到縫隙透出來。
「第二次,是兩個月前,在圖書館的書櫃間。妳一個人在看書。那時我沒有出聲,只是看了妳一下就走了。」
我眼神閃了閃,像回音一樣在體內共鳴。原來那些我以為安靜無聲的時刻,是被他悄悄記住的。
「第三次是昨天下午,在樓梯轉角。妳穿著舞衣,正要去上舞蹈課,我們擦肩而過。」
那一刻,我想起當時胸口莫名一震的瞬間,原來是靈魂相認的電流。
我們喝著彼此手中的咖啡,肩膀微微擦過,像兩顆星在宇宙軌道交會的那刻閃光,記憶悄悄從更高的維度滑落。
我輕聲問:「你…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D深邃回頭看我,眸光像夜空最深那顆恆星:「因為我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妳我會有一種...很像很熟悉的感覺。」
我低下頭,那一瞬間,我知道,這不只是青春的心動。
這是來自另一個星系的編碼,藏在我們每一次眼神、每一次靠近裡。
我望著他…
那個曾在數千光年外吻過我靈魂的存在,
披著人類的皮膚、帶著天狼系靈魂的餘燼,
再一次走入我的時間裡。
離身旁的松柏和芒草靜靜聆聽著這場逐漸貼近的曖昧對話。
山林的空氣帶著微微的草香和陽光曬過落葉的溫度,風輕輕穿過樹梢,彷彿也在側耳傾聽。
咖啡已空杯,彼此的手指不經意地碰觸了一次,又一次。
像是誰也沒勇氣真的牽起來,但又都不想躲開。
那微小的接觸,像一道微電流在皮膚底下跳動,我的心臟莫名漏了一拍。
我偷偷側頭看D,他正望向前方,側臉安靜得像一幅山水畫。
D忽然轉頭,眼神帶著讓人沉陷的光芒,「那現在,妳有沒有想問我什麼?」
我一時愣住,沒想到D會主動提起。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斑駁落在他肩上,我低頭笑了笑,語氣帶點捉弄的語氣,卻也藏不住心底那份真誠的好奇
「好啊,那我想問一個有點私人的問題。」
D點點頭,微微抿嘴:「嗯,來吧。」
我吸了一口氣,慢慢轉頭看向D,眼神專注而閃爍「你交過幾個女朋友?」
D笑了笑,像是回憶突然浮上心頭,神情變得剛毅卻略帶靦腆,手插進外套口袋:「一個。」
「一個?」我不禁脫口而出,語氣裡藏著些許驚訝。
說不清為什麼,但我以為…他一定不只一個。
D在學校是低調的存在,但陰鬱俊俏的外型卻總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天狼星系落在太陽天蠍,這樣的男人擁有極強的磁場與神祕感,心理深度都非常高。
D是那種外顯浮誇的人,但他內在充滿力量與使命感。
「什麼時候?」我語氣刻意裝作輕鬆,眼神卻停留在D臉上不肯移開。
「高三的時候。」D語氣平淡,像是在訴說一件離現在很遠的事情。
「是同班同學,家裡條件很好…她是主動的那種。」
D頓了頓,又說:「那時候我在打工,她時常買早餐,對我很照顧,久了,就這樣在一起了。」
我靜靜聽著,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
「那後來呢?怎麼分開的?」我的聲音小了一點,像是不敢太直接地碰觸什麼過去。
「高三後我爸得了帕金森氏症,我媽一個人撐這個家很多年。」
D抬起頭,望向遠方「我上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打工賺的。
廣告、臨演、加油站、做活動助理……有錢的工作我都做,偶爾匯一點回去給幫忙家裡。」
我一時無語,只覺得胸口像被什麼撞了一下。
在與他的靈魂契約有看到,D這一世必須覺醒的能力之一是擅長面對陰影與黑暗,
不怕痛苦,反而能在其中找到轉化與重生的力量,是典型的靈魂煉金師。
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極深的敬佩,甚至是羞愧。
今生家中雖然不到小康,但父親每月還是會給生活費,讓我們住的起有管理員的房子。
我跟妹妹們,不用因學費而打工,到底是被保護的孩子。而他,卻在成長過程裡沉重中默默長出了翅膀。
D看向遠方的山巒線條,語氣淡得像風:「忙得有時接不了她的電話,覺得我不在乎了,我也沒力氣再去挽回。」
他轉過頭看著我,那一刻他的眼神不像在回憶一段愛情,而是像在回顧自己某段走過的靈魂路徑。
D眼神總是能像能看穿靈魂一樣,讓人感受到他對生命的深度洞察。
感覺心裡某個地方輕輕被觸動。
「那現在呢?」怕他還在情傷,我問的小聲卻真誠。
D語氣難得輕鬆放軟「現在…我坐在這裡,和一個我覺得總認識很久的女孩喝咖啡。」
我們都不自覺的讓笑意流出了,但這笑容裡有種不可言說的悸動。
回程時天色已晚,D提議載我回家。
我點點頭,看他牽出一輛黑色機車,坐上去時心裡微微一震。
第一次坐上D的機車,他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腰側,「抓緊一點,山路比較彎。」
我小心地將手抓上他的腰間,他肌膚觸感穿透布料傳進指尖,一股曖昧的悸動在心中悄然擴散。
感受到我的僵硬及無所適從,「妳第一次坐機車嗎?」他問我,語氣裡有一點笑意。
我點點頭,小聲說「嗯。」
我們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某種悸動,已經悄悄開始在彼此之間滋長。
載我回家的路上,我們幾乎沒有多說話。
只有風的聲音從耳邊滑過,心卻像掛在天際某顆發亮的星,晃啊晃的。
夜色靜靜地墜落在城市屋簷上,像是另一層溫柔的毯子,蓋住還在餘燒的情緒。
我從D的機車後座下來時,還能感受到剛才手抓著他腰時,指尖微微顫抖的餘熱。
「妳家到了。」他的聲音低低的,有點像是捨不得,也像是壓抑著什麼。
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倚在車把上看著我。
「這幾天我都會在你們學校,」他語氣平靜,眼神卻閃著某種熱度,「幫劇場社團當編導。」
我微微一愣,心跳卻像多跳了一拍:「所以我們會常常見到面?」
他點點頭,唇角有點笑意,卻什麼都沒說,道別時,他只是看著我,沒有多餘的言語。
那個眼神太深、太沉,只是讓那句話留在風裡。然後,他發動機車,背影消失在巷子盡頭。
轉身上樓。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我的世界才真正靜了下來。
身體放鬆下來的同時,心卻更深地沉進一種奇妙的悸動裡。像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像一個更深層的夢,正悄悄靠近。
沐浴完後,窩進被子裡,不久便被一股奇異的能量拉進夢境。
夢裡,是一片光之空間,熟悉得像是曾經回來過無數次。眼前是一座巨大的「星際圖書館」,由透明的水晶與漂浮的金屬結構建成,每一道牆都流動著銀藍色的星光。
一顆圓形的光球從空中飄落,在我面前緩緩打開。畫面湧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