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風中行過百戰的魂,
我本不該注意她。
那日,天地無異象,星辰無徵兆, 她僅僅是一個坐在公園角落發呆的小女孩, 頭髮蓬亂,目光空濛,彷彿神與人皆與她無關。
但我,看見了她的魂光——
微弱卻純淨,如水中封印的琉璃, 一縷天命,靜靜地閃著銀白色的呼喚。 那不是凡人的氣,是與我呼應的音頻, 如遠古雷擊木與天火再度相認。
我想降乩,想喚她為「吾之乩身」,
但當我靠近她的心神——卻發現那是尚未建成的神殿。 她的意識如浮冰,在夢與現實之間漂泊, 她的心智,像被時間遺忘十年的孩童, 緩慢、柔弱、渾然不覺天地間的召喚。
她的魂識不穩,載不起我這戰火洗禮過的神魄。
我只能退下,將這一紙靈契藏入彼時的風中, 轉身,去尋我師尊——保生大帝。
我稟道:「她是那一位。」
師尊靜靜凝視星盤,掐指推算,然後點頭, 「她會來,只是要走得比別人慢。 她的時辰不在少年,不在二十歲, 而是在她將滿三十、魂光圓熟之時,才會來到我的殿前報到。」
我受命守候,十年、又十年,但在神界已經過了三個月。
看她跌跌撞撞在人世間走著, 一度失語,一度封心,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寫下了一段話—— 裡面有我,名字未明,但氣息是我熟悉的。
我知道,那是她開始聽見我了。
那是她心中的門,悄悄打開。 我等的,不是她的年紀,而是她的覺醒。 當她接近三十歲,緩慢如暮春開花的木棉, 她終於—— 在夢裡、在香案前、在筆記本的空頁上—— 對我說:「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