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無聲
夜,靜得出奇。風嶼山的黑雲已散,天際浮著幾顆寒星,微光照不進破損的地底封印之地。
陳牧靠坐在岩壁旁,身上的傷勢尚未癒合,鮮血早已乾涸。他強行壓制體內混亂的真氣,閉目吐納,槍橫於膝,像一道沉睡的戰意。他知道這不過是寧靜的片刻。
那股存在沒有真正消失,只是再次沉寂。而方才與它短暫對峙時,心神深處留下的痕跡仍在燃燒——如一道被凝視的火印,尚未消散。
「封印……是暫時穩住了。」他心中低語,指尖微微顫抖。
這場衝突,比他預想的更加險惡。那不是什麼宗門間的權鬥,也不是簡單的邪修作亂——而是某種古老力量的甦醒計劃,已然啟動。
他想起那名黑袍者最後的話:「這只是開始,風嶼不過是門縫。」
門縫……那麼真正的「門」,又在哪裡?
「如果它真的醒來,這世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從不是那種關心天下蒼生的人,他想守的,只是自己手中一尺槍、心中一點念。但如今,那一尺之內,似乎已被牽扯進遠遠超過他自身的命數。
一陣輕響傳來。
陳牧瞬間睜眼,手中長槍橫起——卻見來者是那名嶽雲宗弟子,步履踉蹌,氣息虛弱。
「你……還活著?」陳牧語氣意外。
那弟子苦笑:「我沒死,只是……躲在外層陣法後,不敢進去。對不起,我……沒幫上忙。」
陳牧搖頭:「活著就好。接下來我需要你傳話。」
「傳話?」
「回嶽雲宗,告訴他們:風嶼封印遭破壞,裡面有未知古魔意志正在復甦,還有一股操控封印與陣法的組織,實力未知,但擁有魔靈、術法與靈陣融合的技術。」
「……那你呢?」
「我不能回去。」
陳牧站起身,動作仍略顯艱難,但他目光清冷。
「他們已經知道我來過這裡。宗門現在未必安全。我得先查出那組織的底細。這次,他們敗退得太輕鬆,不像是全力以赴,反而像是在『試探』。」
弟子咬了咬牙,點頭道:「我會帶話過去。你自己小心。」
陳牧不再多說,只將目光轉向封印中央的石柱,目光深邃。
在那石柱表層,他剛才戰鬥時瞥見了一行極為古老的符文——看似斑駁,卻仍有靈光殘存。他抬手按在符文之上,心神微沉。
一段殘缺的意念灌入識海,只有一句話:
「此地封印,承於『荒獄』。」
荒獄?!
陳牧瞳孔驟縮。那是古卷記載中的禁界,已滅萬年,與「界墟」有關,傳說封印著不屬於人間的存在。
「難怪……這不是單純的魔氣問題,是界門的餘波。」
他吸了口氣,深深記住「荒獄」二字。
然後轉身,踏出地殿。
夜風撲面,一路從風嶼山腰下行。他步履沉穩,像一把劍,在鞘中不動,但氣息隱隱透出殺意與堅定。
這一戰之後,他不再只是被動應對。
這條路,他要主動去走。
不是為了報仇,不為證道,不為成名。
只是為了那句——「我不想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