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食〉
我倆被門外她突然折返回家的呼喚聲驚住。
他將我推入浴室。熱切迎接。驚呼,發自內心地。
我坐在地上,背靠浴缸。聽著他們日常自然對話,數著地上磁磚有幾格。
抬頭發現開著除溼。原來痛不是文字,不是刀,是抽乾空氣,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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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門上鎖,漸弱的高跟鞋聲。
他沒有喚我出去。
我們都需要時間,給心臟擦汗,給幾乎扁平的肺和胃按摩後,重新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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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遞給我四格剩下一個的巧克力:「還不錯,剩一個,要不要?」
「我跟他們一樣,只是點心。多了不好。」我拎著包包走向玄關。單腳站立穿著高跟短靴拉拉鍊的時間裡,他應該還在咀嚼,巧克力,還有他總聽不懂也不在乎應該怎麼詮釋的,我的一字一句。
但也讓人清醒,就像夢裡的痛不是真的,但為此流出的眼淚仍能把自己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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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走在熟悉的路上。總算可以理直氣壯地和朋友傳訊息說:「我離開了。」因為下定決心不再回去。
「妳有吃那盒巧克力嗎?」我轉身,看到不知蹲守多久的她。
「沒有。」
「算你還有一點良心。」她轉身離開。帥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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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養〉
那個每天都來找我玩的男孩,領養了我隔壁那隻,在人前乖巧、私下專欺幼犬的土狗。
男孩開心抱著牠離開,眼窩都是笑意。
奇怪,我不怨,因為我只希望他開開心心的,僅此而已。只是默默開始新的等待、倒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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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換了新的照顧員,他幫我把飼料和參雜在裡頭的藥全部換新,離開前不像過往任何人類,總是說:「沒事的~要趕快好起來哦!」「加油。」「你一定會好好的。」
新的照顧員看了看之前人類留下的紀錄本,將我抱起,用注射的方式打了不知道又有什麼功效的藥。但我覺得很好,不是身體,而是被照顧的心理。
照顧員溫柔將我對放回被窩:「我們會慢慢變熟,但如果你中途被領養走,也好。」
他的聲音平穩,像催眠曲。
我盯著房間白色的角落不敢再看他。歉意。
他摸摸我的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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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我祈禱。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