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lack Moth Super Rainbow (以下簡稱BMSR)在某些方面真的很難用言語去形容,但在另一些方面卻又可以輕易找到詞彙來描繪,只是這些詞又太過簡化了他們的聲音:層層堆疊的合成器營造出引人入勝的飄渺感,就像是來自異世界,但又不像 Sigur Rós 那種深沉的空靈。他們的音樂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難以預測。

《 Eating Us 》這張專輯是他們在發行充滿絢爛生命色彩作品《 Dandelion Gum 》後的續作,也是在這支來自匹茲堡的噪音流行樂團歷程中的新篇章。他們找來了製作人 Dave Fridmann(曾與 Flaming Lips、Mogwai以及MGMT 合作),讓他們一貫的聲音加入大量弦樂變得更具規模,同時製作上更精緻,曲目也更為精簡集中。
專輯整體延續過往招牌的迷幻飽聲響風景,大量使用了濾波器和聲碼器,把主唱 Tobacco 的人聲處理成某種外星生物,搭配著柔順的電子音樂,有時還帶點微妙的放克感。由於所有歌曲都經過電子樂器鋪墊層次與模糊處理,讓每首歌曲彷彿融為一體,像是一場令人愉悅且綿延不斷的漂浮夢境,充滿著各式奇異怪誕。專輯的開場曲〈 Born On A Day The Sun Didn’t Rise 〉便用甜美的復古風琴旋律和鼓聲營造的巨大空間感將我們帶入這趟旅程中;而〈 Iron Lemonade 〉則延續合成器與人聲噪音的交織,讓人聯想到一層化學工業的鐵鏽感,不安與陰森的情緒徘徊左右:「鐵檸檬水,把我的朋友沖走;霓虹檸檬水,把我的臉吞掉。」
雖然糖衣包裹的迷幻流行仍然是 BMSR 的核心,但這張專輯聽起來更經過計算和設計,如同〈 Twin of Myself 〉恬靜地流淌著,彷彿是早期電子音效實驗室的遺珠,又像是古早掀蓋手機的僵硬鈴聲,搖搖晃晃的節拍,還有幾乎平躺般慵懶的態度,讓這首歌成為夏日午後的完美良伴。
另一首則是結合了 Minutemen 式的簡潔與 Jethro Tull 式的華麗前衛小品〈 American Face Dust 〉;〈 Tooth Decay 〉則像是用收音機錄下來的那樣粗糙飽和,那些昏沉迷醉的旋律就像煙蒂一樣隨意散落,而這正是樂團的拿手好戲,在這趟詭異夢境之旅中逐漸將其特色推到極致。
我個人特別喜歡〈 Gold Splatter 〉,人聲旋律幾乎完美,幾近夢境般的場景,原聲吉他為鍵盤的漲落和豐富的打擊音效提供了絕佳的搭配,當器樂演奏進入結尾時,那種宏大的感覺讓它變成了一切感受變得更為鮮明立體。

雖然《 Eating Us 》是一張更偏向主流市場的專輯,其中不乏幾首有潛力獲得市場關注的作品,讓這隻過去被視為「地下逸品」的樂團展現更為宏大的抱負,不滿足於小眾樂迷口中的註腳。而作為前一張專輯的延伸,雖然沒有太多令人驚喜的新元素,但就像人們常說的:如果東西沒壞,就不需要強行拆卸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