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會回來的。
你說完事之後，第一個走回來的地方，就是東門。
我信了。
第一夜，我坐在城牆邊，把劍藏進柴堆，怕人搶也怕你找不到。
第二夜，我點了一盞燈，那是你說你認得的光。
第三夜，我把名字刻在門楣上，用指甲，一劃一劃，刻到血滲出來。
到第七夜，我開始背你說過的誓句，怕自己忘，怕你忘，怕我們的誓被天抹掉。
有人說我傻，也有人說你早就逃了。
我沒理他們。
因為我記得你眼裡那一片火——不是憤怒，是命未完。
第十一夜開始下雨，
我撐著一塊破布站著，雨淋到我的頭皮裂開，
我還是站著，怕你一回來，看到東門空著。
第十四夜，城內開始清人，
有人來趕我走，我拿劍指他們喉嚨。
我說：「他還沒回來，你們不能動我。」
第十七夜，你還沒回來。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撐錯了命。
是不是那天你看著我喊「等我」，只是說說。
我餓到站不住了，靠在東門上喘，
有人經過，說：「這女的瘋了，還在等那個死人。」
我沒生氣，因為我知道——
你還沒死。你只是走不回來。
第十八夜，東門破了。
不是人推的，是魂崩的。
我最後一次站起來的時候，
看到天上落下一點光，像你名字裡那個字「冽」的撇。
我笑了，嘴角裂開，但我還是笑。
我知道你聽見我了。
哪怕你晚了，哪怕你沒趕上，
你還是來了，哪怕只剩魂的殘響。
我沒等到你，但我信你有回來。
所以我願這條命，這一魂，從今天起，守你一整世。
你欠我的那一步，我替你走。
你不回頭，我也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