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秦操一群人跟著商隊衛士前往沙巴城,來到河畔,沙馬交給小廝,眾人便轉乘小舟。
小舟長而窄能搭載的人數不多,一位船伕在後方撐篙。
秦操跟小費坐在一條小舟上,小舟緩慢前行,只見大河上小舟無數,秦操向後看,撐篙是一個體色黝黑,五官立體深邃的少年,只是身上沒有穿著大益服裝,秦操不禁開口道:「小哥,你是大益人嗎?」。
小哥用還算流利的官話跟秦操講:「是,我家族在沙巴城已經數百年,我今年十七歲,我從十歲起就在貢舟上討生活」。
「貢舟?」。
「是的,當沙巴城出現時,貢舟已經有了,也可以說沒有貢舟,沙巴城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秦操向遠處看去,河上似乎有無數建築矗立。
少年道:「沙巴城有舊城區與新城區,舊城是在沙淵河畔建立,經過幾千年,便往河中擴建,城中河道運河無數,但交通工具只有貢舟一項」。
秦操看著貢舟駛入建築物之間的河道,河道甚窄,只能容納兩艘貢舟交錯,河道上有石橋,木棧,兩岸有小碼頭,提供貢舟靠岸。
秦操坐在貢舟與石橋上的人們相望,交錯而離散。
少年純熟地操縱著貢舟,同時指著右方一處石塊累積而成的房子,道:「這是沙巴當地人居住的羅屋,以石塊築基底,以石板,石柱搭屋,耐用數百年,冬暖夏涼」。
這羅屋就是沙越城坊市的石屋建築,跟沙越城內以黃土夯實的房子截然不同。
秦操問道:「以石頭造屋不會過於沉重嗎?為什麼不用木頭?」。
少年道:「沙淵河兩岸木材稀缺且材質不適用於建築,沙巴城外有石材可供釆集,自古就是沙巴一帶慣用的建材,所以使用上倒是沒有甚麼問題」。
秦操轉問道:「那沙巴城有沒有甚麼地方可以觀賞?」。
少年笑道:「當然有,新城的聖羅西廣場與舊城區的聖主殿都是必去景點」。
秦操問道:「我聽當地人說起,沙巴城有一間修仙者坊市,不知道在哪裡?」。
少年說道:「聖羅西廣場」。
貢舟穿過水道,運河,少年也一一介紹起知名建築,如雷丘尼宮,一位沙巴城著名畫家,聽說他畫的仕女圖冠絕一時。
水道蜿蜒曲折,深幽探景,小舟終於來到一處廣場。
廣場佔地面積不小,以石板鋪地,中間有一座噴水池,三方有三棟建築呈品字形圍繞廣場。
貢舟停在碼頭,少年向秦操說道:「這裡就是聖羅西廣場,中間是聖羅西水池,四周中間的建築是領主殿,左邊是禮拜寺,右邊則是萬神廟也就是您說的坊市,我會在貢舟上等您。」,說完向秦操一鞠躬。
秦操從儲物手環取出一顆靈石,私下交給小哥,小哥一見喜出往外,樂不可抑。
秦操往聖羅西水池走去,見小費走兩步便停了下來,秦操轉身問道:「怎麼了?」。
小費龔龔肩道:「你去看就好,我不太方便?」。
秦操見小費臉上表情怪怪的,便問道:「這聖羅西是甚麼人?」。
小費道:「他是天淵城的一位大名也是沙巴城三位奠基者之一,據說這個大名是擅以尖鑿石錘進行傀儡煉器,後來成聖飛升才被後人築以水池紀念」。
秦操見小費怎樣都不願走近,只好自己去瞧一瞧,走近一看,水池上盡是裸男赤女,儀態萬千,有男掌捧蘋果,有女揮灑青絲,秦操站在水池下,這些男女皆為白玉雕塑,高大擬真就像是一場真實饗宴。
秦操可以在石雕上感受到濃厚的土靈氣,不單是雕像這麼簡單。
在水池旁環繞,從各個角度都能看到聖羅西雕像的精彩,有露鳥,有挺乳色誘,不是走馬看花之人可以識得。
秦操看完這些雕像,宛如真人般的線條與動感,似乎對石頭這種材料有另外的感悟,石頭也可以有生命力有韻律感,只要你能瞧出它的本質。
秦操想起自己曾經是一個小石頭,在滄海桑田裡茁壯成為高山,當火山爆發時埋入地下,極端的地火與億萬噸級的擠壓下,慢慢成為一塊石頭,石頭與石頭間不斷擠壓,碎裂,融合,高熱與壓力下淬煉成玉石,然後被開鑿出來,有些成為石柱支撐建築核心,有些做成石板支撐著人們前進,有些被做成雕像,緬懷古人,砥礪現代,溫柔地站在廣場上看著行行色色的路人。
秦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站在水池畔的自己,而站在水池畔的秦操,看著水池上赤身裸體的秦操手中捧著一顆果色鮮紅嬌豔欲滴的蘋果正溫柔地看著自己。
兩人相視微笑。
不知道多久,秦操緩緩甦醒,小費似乎在身邊急躁地繞圈圈。
見秦操睜開眼睛,小費急道:「你怎麼站著睡覺?嚇死我了」。
秦操挺挺胸腰舒展了身軀,道:「睡了一會兒,抱歉讓你擔心了」。
聞言小費臉上一紅,道:「倒也是沒有,只是...」。
秦操看著石雕,果然這些東西並非凡品,這次頓悟讓秦操對於土屬性靈氣的感悟更加深刻。
兩人走離水池,只聽見小費還在碎碎念:「脫光光有甚麼好看,是沒看過嗎?」。
秦操有點好笑。
來到領主殿,正面寬大高聳,平面的屋頂在中央聳立起更具識別力的塔樓,塔樓上的匾額雕刻著男女,穿著不同民族的衣飾像是在爭論甚麼事,而中央一位穿著白袍的男子,手握著一根權杖似乎在聆聽與仲裁。
建築下方是巨大的石柱與石塊磊起的壁面,在牆壁上的神龕裡還放置著不同人物雕像。
秦操腦子裡浮起新古典主義這幾個字,雖然不是很了解其含義,但能直接說出來就算是有美學素養了。
領主殿是現任沙巴城主辦公,開會,住宿的地方,不開放參觀。
看看左邊,一如既往的禮拜寺,一路上沒看超過一千間也有九百間,不過圓頂旁的金柱是有三根,顯示其地位之崇高。
秦操走往萬神廟,三角形的上部,建築周圍無數根巨大石柱環繞支撐,前方三層式寬大石階。
此類建築在沙巴城,沙越城不少見,但能蓋的如此雄偉龐大的只此一家。
秦操跟小費走入萬神廟,只見廟口有四尊石像,一尊金髮碧眼,身披白袍,手握長槍。一尊戴著頭盔穿著皮甲,手執短劍。一尊頭戴花圈,身披紅心十字袍。最後一尊紅袍騎士指向高山騰馬躍起。
秦操見石像氣勢宏大有君臨天下,吞吐風雲之勢。
走過石像,秦操來到一間一間的小房間,牆上,石架上均放著不凡之物。
閒逛間,秦操見桌上擺著一些書籍,有多種文字書寫,為遊記,人物傳記或地理志。
秦操稍微翻閱,突然看見哥提拉傳幾個字。
「哥提拉,古之帝王,以魔王七十二為助,一統聖潔遺地」。
「在位四十年,內亂而亡,國分十二」。
秦操放下傳記,內容就這些,正當秦操想去看看其他時,一個滿頭白髮鬍子黑白雜錯的黑衣修士來到,用著蠻地道的官話說道:「遠來的客人,看你對哥提拉有興趣,萬能的聖主指引我為你服務」。
「?」。
「遠來的客人,我叫做侯賽因,如果不打擾,我將為您說明哥提拉大帝的生平與榮耀」。
秦操點點頭。
侯賽因引領秦操與小費來到萬神廟偏間的一個小屋子,屋子裡放著一些古老的石板與石像,秦操看著石像跟當日所見的模樣頗為接近。
侯賽因道:「這位是魔神布耶爾,是精神大師也是一位領袖,他引領著智慧,開啟知性,同時也是醫療之神」。
這時小費也走過來跟著秦操聽著。
侯賽因接著指著一尊石像,石像上是一個牛頭人身,頭上長著兩根巨大的牛角,端坐在寶座上,手執一根非常粗大的權杖似是在象徵某個器官。
侯賽因道:「這尊是帝王巴力也是魔神之王,祂是農業之神,掌握種植,祂是戰爭之神,掌握雷電,同時祂是性愛之王,掌握繁殖」。
秦操看著石像,又是農業之神,也是戰神,更是性愛之神,不買來供奉好像對不起自己。
秦操問起石像價格,侯賽因搖搖頭,道:「這些都是假貨,贗品,真正有價值的是在哥提拉的古墓裡,那裡才是我介紹給你的目的」。
秦操跟小費對看一眼,秦操道:「難道道友是要帶我們去哥提拉之墓?」。
侯賽因看著秦操,道:「難道不是?」。
秦操看著四周,太奇怪,瞌睡送枕頭,下次呢?
侯賽因淡淡道: 「我在萬神廟已經五十年了,繼承了哥提拉與魔神的小黑屋,不論你們信與不信,在我死後,只怕這段傳說將永遠無法讓人得知,這是我,也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秦操心頭沉重,沒有再逛萬神廟就跟小費回到貢舟上。
秦操眼前一直是那名白髮修士的樣子,在那堅毅的眼神上,秦操問他:「去找哥提拉的古墓會有風險嗎?」。
「我會找到甚麼?」。
「要花多久時間?」。
侯賽因只是淡淡道:「沒有沒有風險的行動,但哥提拉之墓給你的不只是72魔神還有哥提拉這個正主,只有你能親身體驗過哥提拉與魔神才有資格說你曾經來過,至於時間,三日去三日回」。
小費看著秦操失魂落魄的樣子,搖頭道:「也許你是很厲害的修士,但多少修士被坑殺在沙漠裡,相信你不意外,侯賽因的動機很奇怪,利用你的好奇心引導你,我是怕他的動機不單純」。
秦操點點頭,雖然在情感上很想要去,但理智上總覺得不對勁,也許先不要多事,日後總有機會。
秦操鬆了一口氣,總算恢復精神跟著少年繼續遊覽沙巴城。
舊城區就像是一個沿著碼頭建設的古老城鎮,在新城區可以說是在河上行走,結合深入河底的木樁,木棧平台,石板堆疊等建構出碩大驚人的建築物。
而舊城區則是倚著河畔,從無到有的發展,所以建築融合了沙越城的土屋與石頭的羅屋。
少年將貢舟繫在碼頭,帶領著秦操與小費在街道穿梭,這裡就較多地方美食能讓秦操稍稍忘懷一些事情。
時候晚了,夕陽西下三人漫步在碼頭,吃的肚子飽飽的,買的手包鼓鼓的,走的小腿酸酸的,這不就是觀光客的幸福嗎?
就在打量遠方河道反映出來的黃金色波瀾時,秦操突然轉頭,因為有一股強大的靈力正朝他們的方向襲來。
秦操一躍,雙手一提,腳踏上青鋼長劍,一手提著小費,一手提著少年,風馳電掣,向河道而去。
只見碼頭上石塊爆裂,四散的石塊登時讓很多人頭破血流。
飛過貢舟將兩人扔入,傳音道:「你們先回去」,隨後轉往一個方向急馳。
秦操大怒,老子今天心情不美麗,敢犯在我手上蒜泥們倒楣。
河道上兩批人正在爭鬥,其中一艘船在前,一艘船緊緊跟著,後船不知道喊些甚麼,反正大益語秦操是學的零零落落。
只見後船上空突然顯現一尊人馬的虛影,秦操突見時嚇了一跳,但探查後發現虛影境界不過煉氣中期,虛影凝氣擊出,前船則以火刀相應。
秦操御劍騰空,前後船發現後反而倒轉槍頭指向秦操。
秦操看著後船,後船上站了幾個黑衣修士,看起來剛剛搞事的是他們,秦操引動波浪,一招巨鯨翻身,就讓小船高高飛起翻落水面。
秦操薄懲後,眼光投向前船,同樣的,前船也是站著幾位黑衣修士,但其中一個白髮修士頗為面善,咦,不就是侯賽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