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來自遠方
試煉結束後的第三日,宗門廣場,雲靄壓頂。
天尚未亮,陳牧已獨自立於朝陽峰下,眼神平靜,神色沉穩。身上的長槍,已被重新包裹,以布束之,背於身後,槍氣收斂,卻仍自有鋒意難掩。遠處,有幾名弟子認出他,低聲議論。
「那就是前些日子在封臺通過考驗的那位?」
「就是他,叫陳牧……聽說連長老們都對他印象深刻。」
「難怪氣息如此深沉……不像普通通脈期的樣子。」
但陳牧對這些聲音毫無所動。他並未選擇返回落陽宗內門居所,而是向宗務堂遞交了一道申請。
「外調任務:申請調查風嶼山周邊封印異動一事。」
這不是常規弟子會主動請纓的任務。那裡如今已列為危地,魔氣殘留未除,曾有內門弟子誤入,至今生死未卜。
宗務堂的長老在閱卷時皺眉:「你剛通過封臺試煉,理應專注修煉與穩固根基,為何急於外出?」
陳牧的回答極為簡單:「封印未穩,我曾親歷其異動,知其兇險,請允我查明。」
這番話引起議論,但也無可反駁。
幾日後,他的申請通過,背後或有某些高層默許。宗主並未干預,只讓人傳話一句:
「既知風向,便自行衡量航道。」
這話,既非勸阻,亦非鼓勵,更像是將選擇的權利,完全交予他。
……
清晨時分,陳牧踏出山門,並未回首。
但在他離開的當日,一封密信悄然送達內門某處。
那是由宗門暗堂所留的訊息,記錄著一樁近期發現——風嶼山下封印裂縫再度擴張,並有不明勢力多次出入痕跡,推測其掌握某種避過宗門監測的方式。
陳牧不知這封信的存在,但他知道,他要去的地方,不只是曾經走過的風嶼山,更是那場尚未結束的黑暗。
……
山道無言,林間有鳥鳴,風從谷底穿來,將他的披風輕輕掀起。
那風,正如他曾在夢中感受的:陌生、寒涼,卻不再令人恐懼。
途中他遇到兩名受傷逃出的外門弟子,氣息紊亂,身染黑氣。他立即出手穩住二人傷勢,並從對話中得知:
「山中……真的有人在啟動某種儀式……我們只是聽見聲響,便被陣法困住……若非有一股槍意破開迷霧,我們可能回不來……」
「槍意?」陳牧微愣,忽而望向遠方山巒。
有另一個人,已走在他前面?
他不語,卻將這訊息記下。之後數日,他放慢行進速度,一邊搜尋線索,一邊觀察風嶼山周圍地勢。
他注意到:風嶼山四角原本設有封陣,現在僅剩一角仍微弱運作,其他皆被切斷靈脈,刻意為之。
某晚,他在一處林間廢陣中閉目修行,忽聞遠處有異動。槍意微動,他掠身而去,看到一抹身影飛快掠過,輕功極高,氣息似人非人。
他未追。
因為那身影回首時,目光短暫與他對上。
那雙眼,帶著熟悉的……恨意。
「是你……」他低聲。
但對方已遠去。
故人,未死。仇恨,未止。
他原以為,那一役後,風嶼山只是封印的殘局。
如今看來,那只是序章。
而真正的棋局,才剛剛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