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著母親住進病房的那一晚，整間病室只剩微弱的夜燈亮著。
母親剛做完一場手術，雖然恢復得還算平穩，但全身插著管路，看起來格外虛弱。
她坐在陪病椅上，疲憊地望著床邊滴答作響的點滴。整個人繃了一整天，卻又不敢真正放鬆。夜深了，病房外走廊漸漸安靜，偶爾聽見護理站的電話聲、隔壁病床翻身的沙沙聲。
就在她快撐不住打盹的時候，忽然聽到一段低低的歌聲。
是隔壁床的女兒在唱歌。很輕、很柔，好像怕吵到別人，只是一句一句輕輕哼著老歌，聲音也有些走音。
但那旋律，出奇地讓人安心。
她偷偷看了一眼，隔著病床簾，只看到微微搖動的影子。
對方沒有大聲安慰，沒有解釋什麼，只是一個人在病床邊，用歌聲陪伴。
那首歌她也聽過，小時候母親也哼給她聽過。
那一刻，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母親哄她睡覺時，也是這樣唱的。
她靠著椅背，輕輕閉上眼。
眼淚沒有掉下來，但緊繃了一整天的心，鬆了一點。
第二天早上，她沒機會跟那位女孩說話。對方陪母親做完檢查後就退房了，只留下空床位和一張被折得整整齊齊的陪病椅。
她卻記得那首歌的每一段旋律，甚至在之後幾個漫長的住院夜裡，自己也會小聲哼著，唱給母親聽，唱給自己聽。
她後來說：
「有時候你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坐在旁邊，但只要你在，那就是溫柔的一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