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多說了,直接繼續
10.支配
滴答----滴答----
從天花板落下的水滴打在地上、暈厥在地上的格瑞迪耳邊,聲響以相似的頻率呼喚著他,就像是要叫醒他似的,直到地上出現小水坑、冰冷的水碰到格瑞迪後,他才睜開雙眼,坐了起來。
此時的格瑞迪還有些暈眩,下意識地把手抬起來,才看見自己的手被銬上鐐銬,連雙腳也是,那些鐐銬會抽走他身上的魔力,讓他始終處於無法使用魔法且昏沉的狀態,連行動都有些困難。
他倚著牆站起來,環顧四周。
此時的他正處在一個陰暗且狹窄的房間內,這個房間的牆面皆為石製,上面有一些淺淺的裂縫,沒有窗,只有一扇有小開口的門,一張床,一個桶子,以及用來照明的法陣。
居然沒有被殺掉嗎,格瑞迪苦笑了一聲,毫無疑問,他是被囚禁了起來。
此刻的他思維一片空白,不僅是因為魔力乾渴帶來的昏沉讓他無法思考,還有一些混亂的情緒在心間迴盪,就像是狂歡後的怠倦、衝動後的自我厭惡、現實與理想的落差感、失去力量的無助、戰鬥失利的不甘以及狂妄後的自卑。
他坐在床上,額頭靠著牆面,有些冰冷的石牆讓他感受到些許寧靜。
喜歡戰鬥、盜竊物品和愚弄他人帶來的快感,那是因為他可以完美脫身,在一次次的勝利中體會到愉悅,並沉迷其中,渴望著、創造著下一次的危機。
「這種幫助不過是慾望的藉口…」
沒有了快樂與刺激,根本不會去幫助,那堵牆也只是虛妄,格瑞迪輕聲自嘲,換了一個姿勢,用臉頰貼著牆面
這個姿勢讓他看見牆上有一個孔洞,他有些好奇的探查起來。
這個孔很深,但可以容納得下一根手指,切面完整。
他將眼睛湊了過去,想更細緻的觀察孔洞連接到哪,隨著孔的邊緣,一路望向深處,他看見了-----一個盯著他看的眼睛。
格瑞迪倒也沒有嚇到,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的吹向孔洞。
「唉?!」
對面傳來一聲驚嘆,格瑞迪有些被逗笑。
「你死定了,等著放風時間吧,新來的」
「好啊」
「很狂啊,新來的」
對面的語氣裡帶著挑釁
「我有名字的,一直被關在這裡的老東西」
格瑞迪內心的情緒,讓他比往常更加激進
咚!一個強勁的力量打在牆上,讓格瑞迪整個腦袋震了一下。
「很好,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語氣有些咬牙竊齒
「格瑞迪,這震動還挺舒服的」
「呵,這麼狂還不是被抓進來了」
「跟你差不多,朋友」
震動再次襲來
「在我面前說話如此帶刺的你還是第一個」
「哈哈,那是你心靈脆弱」
「嘖,不和你計較」
「打不過就走,結果你在這裡,老東西」
傳來的多次震動,可以聽見牆面被削下來一塊,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震動雖然大,卻沒有惡魔來管他
「呵,怎麼,你能同時打過六個執行官?」
對面有些被氣笑
「誇張了朋友,犯了什麼事才會有六位執行官追你-----」
「歐~我知道了,屁股太翹……」
碰!牆面被砸出一個洞,格瑞迪及時躲避,才沒有被飛出去的石塊砸中
「小洞變大洞了哈哈哈哈」
在洞口另一面站著一位身穿囚服的惡魔,他瞪大雙眼,張開的嘴巴看起來在笑,牙齒異常尖銳,黑色的角很長,藍色眼瞳、黃色短髮,身高很高,格瑞迪看著他,也沒有恐懼,笑得不亦樂乎,糟糕的狀態讓他有些失去理性。
那名惡魔衝了過來,速度很快的打出一拳,格瑞迪驚險躲過,那拳打中的牆面裂了開來,形成蛛網一般的網格狀,如果打中頭部,後果不堪設想。
「小矮子說話這麼狂妄」
收回拳頭的他,低頭看向格瑞迪
「老東西情緒這麼不穩定」
此時門被打開了,身穿家族制服的惡魔走了進來。
「怎麼了?」
家族的惡魔出聲詢問,語氣裡帶著恐懼
「滾」
那名惡魔瞪了他一眼,眼神銳利,帶著笑容
令格瑞迪有些意外的是家族的惡魔聽到後,很快的直接跑走了,看來他的放縱惹到了一些不該惹的惡魔。
那位惡魔抓起格瑞迪的領口把他提了起來,兩位臉上都帶著笑容,在對方要開口時,後者搶在對方開口前評價道
「牢籠裡的霸王」
這完全激怒了對方,格瑞迪被一把扔到牆上,而後被抓住頭按到了地上。
這一下力量頗大,不過並沒有摧毀格瑞迪的腦子,鮮血在地上蔓延開來,與水坑交會,侵蝕了水坑。
「終於輕鬆了」
在那一瞬間,格瑞迪感受到自己的情緒瞬間消失,清空了所有思緒,輕飄飄的,即便疼痛襲來,他也未曾感到恐懼,也沒有渴望任何事物的拯救。
「瘋子……」
那位惡魔抓著他的頭把他提了起來
格瑞迪想到自己曾漫步於市集,感受周圍的氛圍,熱鬧、輕鬆、有趣;想到爺爺在他身旁說故事,某種嚮往油然而生,盼望、渴望、好奇、不解;想到第一次偷東西,獲得本不屬於自己的物品,愉悅;惡搞被看見時,其他惡魔的捧腹大笑,快樂;戰鬥時帶來的快感,喜歡、興奮。
他知曉到自己的貪婪,每一種為他帶來快樂的感受他都想要,每一種都是他的欲求。
「慾望…填充一切……」
格瑞迪自言自語道,但已經有些無法組織語言
「蛤?」
他把格瑞迪按到牆上
又一次的震動,擊碎了剛剛的想法。
不過是另一個我的誘餌,格瑞迪想到,幫助莫科逃離普魯托區根本不是我的慾望-----不是為了刺激。
他喜愛歡樂,以及關於它的一切,嚮往周圍生靈的笑聲,嚮往故事裡人類的群聚帶來的幸福。
在那位惡魔的手指間,格瑞迪紅色的眼瞳轉動,與惡魔的藍色眼瞳交匯、定格,手掌遮擋了他的嘴,在指縫間,眼眸彎了起來。
幫助是渴望、慾望,但是因為期盼與嚮往。
「看起來,你不太高興啊,朋友」
這是格瑞迪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句話。
.
在意識迷離中,格瑞迪總覺得有種力量試圖控制他的身體、壓制他的心靈、毀滅他的自主性,那種力量時而化成一個高大的惡魔,時而成為巨龍,或是無法言名的怪物,他持續的與之抗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怪物突然消失。
「起來」
這聲音低沉,總覺得在哪聽過
在意識恍惚中,格瑞迪感覺被打了一下,緩緩睜開雙眼,下意識移動身體,發現被鎖鏈綁在椅子上,手和腳的鐐銬還在,緊接著他感覺到腦袋有些脹脹沉沉的,時不時傳來陣痛,溫熱的血液沿著他的額頭緩慢流下,遮擋了其中一隻眼眸。
「不用擔心,家族已經幫你做過基本處理,傷勢不會致死」
坐在格瑞迪對面的惡魔發話了,語氣平穩,眼神和福爾有點像,但更加深遂,嘴角微彎,他認出了這位惡魔-----家族的主人、福爾的父親。
「這是⋯要審問我?」
在房間角落,之前那位抓住他的惡魔握著鎖鏈
「詢問而已」
「瑞斯,居住在富-雷區-99棟,父親是菲克,對吧」
「欸~你很了解我」
格瑞迪甩了一下頭,血液從未恢復的上口裡流出,他們的基本處理,只是讓傷口無法致死,從而無法反抗吧,他在內心吐槽。
「加入家族的原因?」
「飯好吃」
「對新血營有什麼不滿嗎」
「訓練太無聊」
「呵呵」
對方淺淺的笑了一下
「看起來……你大概12、3歲,對吧」
「……我16歲,你不會不知道吧」
「謊言」
對方叩了一下桌子,在格瑞迪旁邊的鎖鏈用力的敲擊他的頭
「嘶--啊!」
格瑞迪視野模糊了一下,來自傷口的疼痛讓他叫了出來,力量造成的衝擊讓他原本的傷口裂開更加嚴重,他無法看見頭上究竟傷得多嚴重,但他可以知道,自己距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
站在角落的執行官走到他身旁,用魔法治癒傷勢,回復到偶爾會滲血的狀態。
「你幾歲」
「……13歲」
相當噁心啊,治癒了在打,打完再治癒,以及那個測試謊言的魔法,或許也有讀心的功效,格瑞迪能感受到魔力的波動,大部分來自於那個角落的惡魔。
「什麼時候認識瑪門·洛克森·福爾」
「剛進入新血營」
格瑞迪其實不想挨打,他沒有被打的興趣,那時在監獄裡只是被情緒與混亂控制,無法正常的行動
「他的下一行動是什麼?」
「我怎麼可能知道,你應該去關心一下你兒子」
有隱情啊,格瑞迪猜測
「為何協助他」
「因為渴望快樂」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常遇見、一起組隊的關係」
「你是否為他的屬下」
「否」
「是否想跟隨他」
「否」
格瑞迪雖然被家族抓起來,在這裡被審問,但卻沒什麼反抗心理,甚至為想通事情而感到喜悅
「你父親是誰,血脈魔法名稱是什麼」
「不知道、不知道~」
這兩個不知道出口後,對方看起來有些驚訝
「怎麼學魔法的」
「爺爺教我的」
「你爺爺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他長什麼樣子」
「白髮蒼蒼,有些瘦弱,每天都笑笑的…」
格瑞迪有些不適,他有些記不起來爺爺究竟長什麼樣了,不知是因為衝擊造成的失憶,還是單純的過太久忘記了。
「怎麼教魔法的」
「他告訴我,只要用魔法的語言描述想要實現的事物就可以了」
家主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格瑞迪沒有說謊,沒有隱瞞,但也正因為如此才顯得離奇,不知道魔法名稱,就相當於無法研究、深入,連發動魔法都有問題,聽下屬的匯報,格瑞迪相當擅長魔法,隱藏、毀滅蹤跡、戰鬥,都是使用魔法完成的。
「這兩年新血營物品被盜,新血被惡搞是否都是你做的」
「是,營裡太無聊了」
「呵-真名是什麼」
家主有些被逗笑,還很年輕啊
「格瑞迪」
「那些贓物放在哪」
「……洛教官的房間,那裏有個隱藏房間,裡面有一個櫥櫃,都在那了」
他其實不是很想說,全心全意準備的驚喜,卻要自己說破,讓他有些唏噓
「隱藏房間?里奇,之後去調查一下」
家主側頭,命令站在角落的執行官
「是」
「你私自進入教官的房間?」
「逛一下而已」
「是否進入過家族的城堡?」
「……是」
「是否竄改城堡內部的文件?」
「是」
「是否協助莫科逃跑與離開」
「是」
「為何協助莫科」
「與之前相同」
格瑞迪的嘴微微向上彎曲,歪著頭看著家主
「你是月的同夥嗎」
「我曾在那接過委託,但我並不知道月姐做了什麼而被追捕」
「為什麼幫助月逃離」
「還是因為渴望快樂」
「如何進入城堡的」
「跳、跑、走、躲」
家主深吸一口氣,家族內外管理森嚴,有惡魔負責看守,也有另一批惡魔負責監視看守,整天皆有巡邏隊以及執行官活動,就算惡魔們接受賄賂、彼此竄通或是違反紀律都看在眼裡,看情況給予懲罰,將他們的慾望控制在家族能給予的範圍內,勤奮的、渴望的為家族工作,形成一個完美無缺的社會。
格瑞迪的存在就像是一道空隙,在監視下暢行無阻,穿行於他的視野盲區,也與一般惡魔不同,他的慾望並未太多的受到家族影響,也不恐懼家族,也可以擺脫支配,以及-----他嘴裡的快樂,是幫助嗎?惡魔會因為幫助其他惡魔感到快樂,這是從未見過的情況。
不過既然發現了空隙,那就將其補起來、控制住,空洞的部分將會被填滿,讓家族再次回歸控制。
家主向里奇示意,將格瑞迪身上的鎖鏈鬆了一點,可仍然無法掙脫。
「格瑞迪,你知道為何我會親自來詢問你嗎」
「……」
格瑞迪沒有回答,他所做過的事大多都被挖了出來,現在也被抓住了,家主大可以趕緊消滅他,而不是慢慢詢問。
「你想加入家族,成為執行官嗎」
格瑞迪眼睛瞬間瞪大,這不在他的預料中,家族會容納有用的惡魔,並想辦法滿足他們,為家族所用,這是他知道的,但他並沒有想到這也適用在他這類罪犯上,真有膽啊。
「家族可以許諾你每月可獲得的存金石從32裝滿起跳,在城堡內享有個人臥室,也有高級廚師服務,擁有城堡內最高權限」
「只需要臣服於家族、完成一些簡單的委託,不需要去打土地分配戰爭」
「不明顯的違規,家族都可以接納」
「只要你答應,前面的問題都一筆勾銷,我也不探究你的魔法」
家主會向格瑞迪遞出橄欖枝,也是因為會魔法的惡魔並不多見,像格瑞迪這樣隨意使用多種魔法的,在整個惡魔城7個區,也屈指可數,他也想試試看能不能正式聘用到格瑞迪。
非常誘魔,格瑞迪聽完差一點就馬上答應了,不用做太多事、舊帳也一筆勾消,確實相當美好-----很可惜,這不是格瑞迪嚮往的。
他可以想像到自己答應後的模樣,那是一種沉淪於物質的快樂與滿足,會深陷其中,而普魯托區就是他的樂園,也是他的美夢囚籠,若是家主現在拉攏的對象是當時還在在貧民窟摸爬滾打的格瑞迪,不用等家主說完,他就會接受了,但家主拉攏的對象是現在的格瑞迪,倘若加入,他只會是自己嚮往的敵人。
那個牆後的他,正催促自己答應。
「我需要再想想」
格瑞迪難以下決定,現在的他雖然有了嚮往卻不知道要做什麼
「對那些條件有什麼不滿嗎」
家主皺眉,凝視著格瑞迪
「沒有」
「……我給予你十天的期限,鑒於過往犯下的罪刑」
「十天後將會給與你死刑」
「家族資源有限,無法在這幾天先行給予你城堡內的房間」
「倘若你回心轉意了,就在監獄裡尋找家族的惡魔,告訴他你要見我」
家主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向門口
「里奇,把他帶回去」
他的語氣不再溫和,帶著威嚴與絕對
「是」
名為里奇的執行官用布把格瑞迪的眼睛遮上,調整了一下鎖鏈的位置,令其可以行走,格瑞迪也很配合的跟隨他。
他們離開房間,走到了走廊上,光線透過水晶打在格瑞迪身上,讓他感受到一絲溫暖,與血液帶給他的溫暖不同,陽光暖意帶著舒適與平和。
「原來你叫里奇啊」
格瑞迪率先開口搭話,對方並未回覆
「這麼說來,如果我答應的話,會跟你成為同事」
「……太陰沉不好喔~」
對方仍然沒有回應,只是拉著格瑞迪向前走
「……」
見對方沒打算開口,格瑞迪直接停了下來,感受到停頓的里奇回頭看他,並用力的扯了一下鎖鏈,咚的一聲,格瑞迪跌倒在地上,見他倒下,里奇直接拖著他走。
格瑞迪也沒有反抗,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被拖著。
「你是為了什麼而成為執行官的?」
「看你負責的事情還蠻多的,咱們已經見面兩次了欸」
「我不能跟你說話,也請你停止」
里奇的語氣還是依然的毫無起伏,宛如屍體
「這不是有一句了嗎」
「家族究竟給予你什麼,讓你如此忠誠?」
對方沒有應答
「跟我差不多嗎?」
「……」
「第一次見面時,你就知道我是對手了嗎?」
格瑞迪被布條蒙上雙眼,看不見里奇的表情與動作,只能靠感覺與聽覺
「沒」
里奇還是回了
「也就是說你真心的向我推薦那家珠寶鑑別店囉」
「你很喜歡珠寶?」
「會蒐集」
他很快速且簡短的說完
「……我記得家族寶庫裡也有價值昂貴的珠寶」
對方明顯停滯了一下,但很快又繼續向前走,而格瑞迪則趁一瞬的停滯站了起來,沿著鎖鏈走到里奇旁邊。
「你不會想要蒐集一下嗎?」
里奇停住並抽了一下,握著鎖鏈的格瑞迪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感覺到身邊的惡魔彎腰下來,在他耳邊低語
「六天,這是你的期限」
從語氣上來聽,這是家主的語調
蹲下的里奇摸了摸格瑞迪的腦袋,就像父親安慰孩子一樣,在陽光沐浴下,看起來是那麼和諧……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格瑞迪整個惡魔震了一下,那句話讓他全身起滿雞皮疙瘩,他終於知道福爾口中的支配了,就在剛剛,那句話絕對不是里奇主動說的,就像突然被替換成另一個惡魔,這讓他感覺到非常不適,非常噁心。
里奇再次抽動,從鎖鏈的震動可以感覺到他在顫抖,有些急促的呼吸聲、以及不太穩的步伐,讓格瑞迪第一次感受到他身上的情緒變化,那是恐懼,強烈的恐懼。
「冷靜,你沒有消失」
格瑞迪扯了一下鎖鏈
里奇也握緊鎖鏈,平靜了下來,回復到一開始的狀態。
他們穿過走廊,走下樓梯,再不同的場景裡行走,無惡魔開口,只是靜靜地向前走。
11.貪婪的空隙
格瑞迪剛從審訊室回到監獄裡,有些飢餓得躺在床上,戰鬥的痕跡已經被清除,但牆上的大洞仍然留著,隔壁間的惡魔就坐在床上盯著他,尾巴豎起來左右擺。
「什麼時候可以去吃早餐啊」
格瑞迪轉頭問隔壁的惡魔,他自從被抓到後就沒有吃東西,又持續操勞,肚子已經餓得咕嚕響
「……被揍得半死還在想吃的事,真悠閒啊」
「再不吃就真死了」
格瑞迪發現他身上並沒有鐐銬銬著
「等鈴聲響,門會自動解鎖,之後就是自由時間了」
「真期待啊」
他已經開始期待鈴響了,轉頭看向緊鎖的門,突然靈機一動詢問
「看你的力量,應該可以打碎這個門吧」
「我還可以把你打碎」
對方跨過洞口走到格瑞迪旁邊,低頭看他
「哈哈哈」
「那你是為什麼被捕的,總不能真是屁股翹吧」
閒著也是閒著,格瑞迪決定隨便跟他聊聊,現在的他也沒有辦法研究魔法,由於鐐銬的關係,魔力仍然處於見底狀態
「呵,你還真不怕死」
「三年前,你應該聽說過普魯托區水土方位被毀一事吧」
「很有名的事件,聽說那名最強的執行官反叛,把整個區域都砸爛了」
那時他正在家族的城堡裡探索,親眼看見那極強的一擊把富人區的房屋砸爛一大半
「那個執行官就是我」
「欸~那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會是亂說的吧」
也就是說那時他揍自己時也沒有多用力嗎,格瑞迪有些驚訝
「家族還需要我去打土地分配戰爭,因為有我才能贏」
土地分配戰爭,每四年舉辦一次,惡魔城每個區都會派出一個選手,讓他們在特定場地裡廝殺,直到剩下最後一個選手獲得勝利,該區可以衰先提出想要的共有土地,例如富含高價礦物的礦井、地脈集中的森林,而普魯托區已經連勝多次。
「……讓背叛者去打戰爭,家族就不怕出問題嗎」
格瑞迪有些疑惑
「呵,只要我還有用,家族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背叛也可以被理解」
「我只要待在這裡,並定期去打戰爭,家主就給我這座監獄的所有權」
他把格瑞迪的頭扭向他
「這就是你不想出去的原因?可以在這裡為所欲為?」
兩位四目相對,就在此時,鈴聲響起,格瑞迪直接從床上跳起來,快速的衝向門口,踢開門,鐐銬雖然限制了他的一部份行動,但以他的速度跑贏大多數惡魔還是可以的
「那來打個賭吧,痾,你叫什麼」
「呵,格瑞帝凱,你要賭什麼」
他淺笑一下,覺得有點有趣
「太長了吧」
「賭誰先到食堂,我贏了你的食物要分我一半,你贏了……」
格瑞迪偏了一下頭,看起來再思考
「我贏了你就成為沙包,讓我打一天」
「異議」
「異議無效,鑒於你第一次到還帶著鐐銬,我先讓你十秒」
格瑞帝凱開始倒數,靠在牆邊看格瑞迪
「嘖」
格瑞迪衝了出去,他知道這個監獄,之前探索時有簡單看過,距離不遠,以現在的狀態,大概需要15秒,格瑞帝凱應該用不到10秒,也可能更少,前者腦內快速運轉,如果要贏,或許要設置一些陷阱,或是障礙物。
環顧周圍,除了一些正在行走的囚犯,跟打開的門以外,沒有任何可以移動的物體。
有點難啊,格瑞迪在內心吐槽。
「……三……二……」
格瑞帝凱站了起來,走到門口
「一!」
他邁開步伐,經過的地方就像是有一陣強風吹過,路過的惡魔被掀翻在地
他恨快的接近格瑞迪,後者抓住一個路的囚犯,甩了過去,前者躲了開來,速度並沒有下降,於是又有幾個惡魔被踢到道路中央,被一拳打到旁邊,低聲嗚噎,看起來很痛。
在最後拐角處,兩位平行向前,眼看著就要輸了,格瑞迪決定賭一把,咬了一下手指間,一點血滴流出。
在他記憶裡,魔力循環在體內時有一些會散逸到血液,那些魔力難以被吸收,但可以使用,只要有魔力,就可以使用魔法。
他跳到牆上,在離天花板很近的區域,應該會有一個他留下的法陣,那是用來快速移動,為了隨時可以逃跑所做的準備。
「有了~」
那個法陣沒有被清掉,畢竟是有附上血脈魔法的,格瑞迪用血液沾了一下,順利激發。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彈了出去,比格瑞帝凱的速度快了一點,以一指節之差,贏下賭局。
在其他惡魔眼裡,格瑞迪看起來像是把自己彈了出去,而不是使用魔法。
「……呵,身手不錯」
格瑞帝凱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不過也不打算問什麼,輸了就是輸了
「可以吃飽了」
格瑞迪左右搖晃,心情很好的跑到出餐口前領餐,奇怪的是食物並沒有送出來
格瑞帝凱走到出餐口旁
「給他,我的分他一半」
出餐口飛出一個盛滿食物的托盤,這有些多於格瑞迪的預期,一般餐點分一半加上去,也不應該這麼多才是。
「我的份量比較多……」
他接住另一個被送出來的托盤,分量稍少,但也堆了許多
「真的快餓死了」
他無視格瑞帝凱的話,快速的跑向食堂角落,狼吞虎嚥起來,臉上滿是喜悅
「……」
格瑞帝凱也沒有跟上去,走到了食堂中央的位置坐下,其他囚犯們才慢慢地走到出餐口領餐。
一些與格瑞帝凱比較親近的惡魔坐在旁邊,與他聊了起來,隨著坐下的惡魔越來越多,食堂內逐漸吵雜,有打起來的、討論格瑞迪的、打趣聊天的,他們皆穿著囚服,沒有配戴鐐銬,在囚籠裡逍遙自在著、享受著。
在角落的格瑞迪以極快的速度消耗盤中的食物,完全沒注意到周圍有一群惡魔正看著他,這裡的餐食本身沒有比新血營裡的好吃,但堆在上面,那些賭來的卻更加好吃,這就是霸王嗎,他在內心吐槽,並順手把空了的餐盤堆到附近的惡魔旁邊,一溜煙的消失在眾魔眼裡。
他走到給惡魔放風的區域,雖說這裡有陽光還有一點風,但都是模擬出來的,假的陽光打在身上一點感覺也沒有,走在地上只能感覺到石頭的冰冷。
「模擬的太差了吧」
格瑞迪撇了撇嘴,決定將就一下,倒在石製長椅上,想像陽光的溫暖,舒適地睡去。
一個惡魔倒在原野裡的長椅上,吹著風,沐浴著陽光,寧靜又祥和。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睡夢中的格瑞迪感覺到有東西向他襲來,尚未睜開眼的他轉了個身,躲開了。
睜眼發現是一群不知名的高大惡魔圍著他,試圖把他抓起來。
「讓開,小子,這裡是老大的座位」
其中一個惡魔兇狠地說
「誰啊,格瑞帝凱?」
他坐了起來,用手撐著頭,打了個哈欠,有些意猶未竟
「老大的名諱可是你能叫的?」
「他怎麼不自己來,還要你們說,沒有嘴嗎」
格瑞迪從惡魔們之間的縫隙裡看見格瑞帝凱在不遠處笑著看他
「……你們只是找個藉口來打我的吧」
「知道就好」
話還沒說完,許多隻手伸向格瑞迪,試圖抓住他
格瑞迪跳了起來,此時的他並不想打架,只想著睡覺,以其中一位惡魔的頭為墊腳石,鑽進天花板邊緣的空隙,看起來就像是抓著空氣並躺了上去。
「格瑞帝凱、老大~位子空出來囉~」
在閉上眼睛的前一刻,他也不忘嘲諷
「……呵」
格瑞帝凱走到他旁邊,抓住那個空隙的底部,硬生生的直接拽了下來
由於力量過大,連同周圍的模擬環境也被破壞,露出缺口,淺灰色的石頭、木頭橫樑掉落在地,與其他區域形成了極大的差距,完全不同的兩個風格,現實與幻想。
「我的陽光啊!!」
格瑞迪及時跳下,落在地面上,由於過於心痛,倒在地上看著格瑞帝凱
「這麼用力做什麼,老東西」
「不如把這裡全撕了?」
格瑞帝凱用手撐著還沒被撕壞的地方,喜歡陽光的惡魔,這是他第二次見到
格瑞迪跳到他的手臂上,用力地瞪著他
「就這麼想打?」
對方沒有回答,用行動證明了,他確實想這樣,用另一隻手把格瑞迪拍了下來,後者極限的躲了開來,滾了一圈,跳到旁邊。
在眾魔的眼裡,格瑞迪瘋狂躲避,格瑞帝凱笑著攻擊,看起來沒有使出多少力量,但每個被拳頭擊中的地方就會破開,形成一塊現實的區域,隨著區域越來越多,剩下的模擬區域開始顫動起來,最終碎了開來,剩下冰冷的石製大房間。
格瑞迪的動作逐漸變慢,如果再這樣下去,他一定跑不走,而後被一群惡魔群毆。
電光石火之際,他跳上牆,觸發了自己留下的法陣,並且沿著他原本設置的路線一路衝刺,鑽進了通風口,爬了一段距離後,昏睡過去。
又不知道多久,他感覺自己被踢了一下。
「呵,你怎麼還在睡」
那是格瑞帝凱的聲音
「什麼時候了」
格瑞迪睜眼,他發現自己是被拖出來的,在通風口處有一個巨大的洞口,地上還有許多血跡,看起來是自己在被拖出來後,還被打了幾拳,但也已經治好
「惡魔睡覺的時候了」
「那我繼續……」
話還沒說完,格瑞迪聽見了來自肚子的悲鳴
「這個時間點還有食物嗎」
「……」
格瑞帝凱瞪著他,內心很是不爽
就在格瑞帝凱把格瑞迪拖出來揍的時候,被家主支配的里奇以數十根鎖鏈的代價,成功阻止了格瑞帝凱的拳頭,並小聲地告知了格瑞迪的重要性,並許諾只要他不殺死格瑞迪,在五天後會給他送來有趣的事物,格瑞帝凱一開始沒有接受,直到其他執行官也出現,他選擇了妥協。
此時的格瑞帝凱怒氣還有些未消,但礙於家主,他無法殺了格瑞迪,這是他被許諾成為霸主後,第一次感受到家族仍然控制著他,而自己仍然是囚犯,只是在牢獄裡有較大的權力罷了,而他自己就逐漸沉淪其中。
格瑞迪站了起來,跑向食堂,那裡陰暗無光,出餐口也已經關上
叩叩,格瑞迪敲了敲關上的出餐口。
「你在做什麼?」
格瑞帝凱在後面跟著
「找東西吃」
格瑞迪舉起雙手攻擊出餐口,利用鐐銬打碎了關上的門,剛剛的敲擊只是次是厚度罷了,見出餐口已經打開,他鑽了進去
站在外面的格瑞帝凱聽見廚房內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緊接著幾條麵包被扔了出來,還有跟在後面,嘴裡還叼著一片肉的格瑞迪。
「你要嗎」
看到格瑞帝凱一直盯著自己,格瑞迪有些不適
「嗤……不了」
他笑了一下,轉身走回長廊
格瑞迪跟在後面,在轉角處他看見燈光,那是巡邏的家族成員。
「我記得,我說過,在監獄裡的所有惡魔,深夜都要在自己的房內吧」
格瑞帝凱走到那位家族成員的前面,打掉了他手上的提燈,一把抓住對方的頭,想跑都來不及,直接被捏爆了腦殼,鮮血噴湧而出、在他臉上、牆壁上、地上、天花板上。
這個行為讓他的憤怒有了發洩的地方,那個無頭屍體掉到了地上,被格瑞帝凱踩了一腳,分成十幾塊飛了出去,周圍瞬間血肉模糊起來。
這個情勢嚇得格瑞迪連忙吃了幾口食物,好吧,他其實沒有被嚇到,只是想多吃一點。
兩位惡魔平靜的跨過屍體,其中一位還在吃。
「你不殺了我嗎」
格瑞迪有些好奇
「……想死?」
格瑞帝凱語氣帶著一點憤怒
「欸~你不會喜歡我吧,我才13歲,還很小」
格瑞迪停在路上,有些緊張的說完,迎接他的是一個大手
格瑞迪把麵包塞在格瑞帝凱手裡,並且向後退了一步,眼裡有些震驚。
「*惡魔髒話**惡魔髒話*,*惡魔髒話*」
格瑞帝凱一下捏爆麵包,有些被氣笑
「真*惡魔髒話*有想像力」
「那是為什麼」
格瑞迪有些害怕,他比較喜歡大姊姊而不是大哥哥
格瑞帝凱沒有回答,他不可否認格瑞迪在一開始的評價是對的,牢籠裡的霸王,甚至不是主人,只是被賦予權力,成為一條在狗眷裡地位較高的惡犬,但現在,他的權力美夢出現了裂隙,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可笑,這讓他感到異常煩躁。
他討厭一切採在他頭上的事物,比如父母,比如家族,所以他一步一步的掀翻了那些讓他感到煩躁的一切,直到試圖掀翻家族後被抓。
在被抓後,家族前來與他談判,起初,他只是被迫接受並扔到監獄裡,直到發現家族在這裡真的不管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包括隨意的殺死那些家族的惡魔,制定自己的規則,只要不離開監獄,他就是這裡的王-----於是緩慢的沉淪其中。
然後格瑞迪出現了,這位惡魔完全不恐懼於他,讓他感到躁動,並試圖直接殺死格瑞迪,但被家族制止,那時的他還沉淪於美夢中,而新入的惡魔身上大多還有家族需要的情報,於是他作為監獄裡的霸主要求家族,想要帶走惡魔,就要給他好玩的,例如特殊藥劑、幾個可以隨意殺來玩的惡魔等……。
他放過了格瑞迪,並為自己的寬宏暗自竊喜,周圍的惡魔也是這樣說,直到早晨,格瑞迪被送了回來,這位惡魔與其他被審訊完的惡魔不同,依然沒有任何恐懼,只是很隨興且笑嘻嘻跟自己聊了起來,時不時還諷刺一下,還找自己打賭-----輸了,他很討厭這個感覺,但作為一個寬宏的惡魔,他決定願賭服輸,但周圍的惡魔可不是這麼想,他感受到了權力的不穩固,並試圖報復他,給予他懲罰,而後,就是美夢破裂的開端。
格瑞帝凱很憤怒,即便有來自家族的補償,隨意的殺死了其他的囚犯,在地上留下了大量的血跡。
他不理解,自己是怎模一步又一步的變成了這樣,他睡不著,開始了平常不會做的巡邏,他要監視自己的所有區,然後看見了還在地上睡覺的格瑞迪。
格瑞帝凱一腳把格瑞迪踹醒,醒來後還是依然那副模樣,沒有畏懼,沒大沒小地跟他說話,就算在他面前殺死一個惡魔,他也只是好奇自己為什麼沒殺他,然後嘻嘻哈哈地跟他開玩笑。
格瑞迪的態度讓他想到一個惡魔,就在他告訴那位惡魔決定將其斬殺時,也是如此嘻皮笑臉,他不理解,一點也不理解,為何不懼怕死亡,不恐懼於力量,他感到心臟被撓了一下,很癢,很煩躁,那時的他沒有殺死那位惡魔,但成功的推翻了那位惡魔,因此並未在意這種感受-----然後就在剛剛,他又再一次的感受到。
於是,他決定推翻這種感受,在此之前,他想要先知道,格瑞迪與那位惡魔究竟再想什麼
「……你為什麼被抓進來」
格瑞帝凱走回自己的牢房,他決定先從簡單的問起
格瑞迪跟了進去,畢竟他們的房間還連通著
「一定要問這個嗎」
「說,不然就喜歡你」
「走在路上看見認識的大姊姊有難,幫了一把」
格瑞迪第一次感受到弱勢
「……幫?」
「是的,老大,我見她被兩位執行官追打,就想幫她」
格瑞迪全盤托出
「你唬我?」
格瑞帝凱捏住格瑞迪的臉,盯著他
「絕對沒有」
更奇怪了,格瑞帝凱有些搞不明白,如果是編的也沒必要用這種完全不合理的理由。
「為什麼幫?」
「因為……」
格瑞迪頓了一下,他實在有些不想和惡魔談這個
「嚮往」
「嚮往什麼」
「人類的互相幫助」
格瑞帝凱的內心停了一下,他還記得那位惡魔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嘖……又是這種難懂的理由」
他煩躁的小聲滴咕,轉身走回自己的床上
「又?」
格瑞迪覺得有些奇怪
「曾經……也有一個惡魔說過這種話」
「那是在他失蹤前告訴我的」
格瑞帝凱有些像是自言自語的說
「還有一個愚蠢且噁心的怪女人,在被我撕碎前,也同樣叨念著那些愚蠢的情感」
他煩躁的抓了一下頭
「你比我還像他們口中的孩子」
「我沒有父母,只有把我養大的爺爺」
格瑞迪躺到了床上,隨口一說
「關於人類的事,我也是聽他說後,才逐漸向往……那種氛圍」
「你爺爺叫什麼」
「我不知道」
「他從未和我說過」
「那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格瑞帝凱很是好奇,居然還有一位惡魔與他生父相同,喜愛著人類
「關於一個人類幫助惡魔的故事」
格瑞迪簡單概述了一下,換來的卻時沉默不語
格瑞帝凱聽過後總覺得有些熟悉,這似乎就是在講述他親手撕碎母親的事情,只是角色的名字被改掉,並以旁觀者的視角被講述了出來
「……還有其他故事嗎」
格瑞迪覺得有些奇怪,意識不清醒的他又隨口說了一些關於一家三口外出旅行的故事,這是他嚮往的家庭-----擁有一個人類母親教導自己、幫助自己,他的爺爺,以及幸福的自己。
坐在另一張床上的格瑞帝凱可不是這麼想,格瑞迪口中的故事都是他所經歷過的,他在惡魔城外被生下來,跟著父母外出行商,但與故事完全不同的是,一切並沒有那麼平和且富滿寓意……至少在自己的記憶裡,他的感受下只感覺到無聊且無趣。
「那我來跟你說說另一個版本吧」
格瑞帝凱已經猜到了格瑞迪的爺爺就是他的父親,也只有他是與自己相處最久,可以知道所有事情的惡魔,也只有他會喜歡這些怪東西。
「那個母親,她是個純粹的商人,所行的幫助最終都是為了獲取利益,包括救助和教導」
「那個被他所救助的流浪漢,最終成為她的護衛,在一次襲擊裡,自我犧牲了」
「她最後是這樣告訴其他人的-----那條生命最大的價值就是為了她而死,幫助只是交易的一種方式」
「她是故意靠近她老公的,這是為了她身上的金錢,愛情不過是手段」
「她以規訓與道德管束她的孩子,自身卻從未遵循」
「格瑞迪,你的爺爺是我的父親,這些故事-----應該說是經歷」
「不過是他的妄想罷了」
「我就身在其中」
格瑞帝凱笑了出來,他從未遇見如此愚蠢的惡魔,在經歷背叛與欺騙後仍然不接受事實的教訓,而是美化過後傳給另外一個惡魔,並讓這位惡魔再次成為自己煩躁的根源。
「……老東西待久了開始胡言亂語了是吧」
格瑞迪有些懷疑,但他可以感覺得出來格瑞帝凱沒有騙自己,他所說的事實在很大一部分可以對應得上那些爺爺在說完故事後所給的警示與教導。
格瑞迪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此時的他有些衝擊,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關爺爺的經歷,卻是如此的……與眾不同,他從未想過爺爺所說的故事,是來源於他的親身經歷-----原以為遙遠的故事,披上了一層現實的面紗貼近了自己,更加清晰。
「隨你怎麼想」
「你們應該是在貧民窟遇到的吧,那些魔法估計也是他教你的?」
格瑞帝凱仔細思考了一下格瑞迪的魔法,確實與父親有些相似,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
「呵,他也沒好到哪裡」
「看見自己愛人死去,沒有留下一滴淚水」
「同樣作為商人,他陷害的惡魔多得不勝枚舉」
「嗤,不知道是發什麼瘋……還說故事……」
格瑞帝凱越說越小聲,他可以感受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在格瑞迪說的故事裡,他可以聽見那種嚮往與冀翼,那是與現實完全相反的事物,是跟在父親身邊的自己,沒有聽說過的。
格瑞帝凱、爺爺的親兒子,他為格瑞迪的故事帶來現實層面的毀滅,在故事中他自身也是一個毀滅的、被美化最為嚴重的角色,也是格瑞迪一直心心念念的角色。
這似乎為格瑞迪的嚮往帶來缺口-----相反,在聽完格瑞帝凱的講述後,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發展或許正是爺爺期望的。
爺爺他,在經過自身的錯誤後早已無法挽回,於是他將一切包裹起來……那本就是虛假的,是故事而非現實,但也正因如此才顯得純粹,美夢並沒有幻滅,它將成為更為堅硬的妄想,格瑞迪行動的根源,貪婪裡的裂隙,真實裡最為虛假的部分。
「說話!你到底在想什麼!」
與格瑞迪相反的格瑞帝凱見前著如此沉默的躺著,與自己的煩躁形成強烈的對比,他用力的抓了抓頭,衝過去把格瑞迪拽了起來,煩躁感帶來了好奇,也帶來毀滅的慾望,他想毀了這個孽種,他那個令自己感受到煩躁的父親留下的孽種。
格瑞迪看著格瑞帝凱,紅色與藍色的眼眸在空氣中交鋒,前者逐漸回想起自己的過往,與現在相反,那時是一個早晨,他坐在爺爺旁邊,那藍色的眸子與周圍淺黃色光芒完全不搭,他們的眼睛真的很相似,卻形成兩種感受-----快樂與憤怒。
「這是……想殺了我?就像你對你母親那樣?」
「吶~格瑞帝凱」
「我們來打一個賭吧」
「五天內,這裡將會被摧毀,而我將成為家族通緝的犯人」
格瑞迪看見了格瑞帝凱的不解與困境,同為惡魔的自己也無法只靠故事說服他,或是靠告訴的方式讓他產生嚮往,於是他決定毀了這裡,毀了這個牢籠
「我賭你會協助家族重建這裡,永遠停留在美夢中,而我將會遠走高飛」
「可笑,連我都打不過的你,會毀了這裡?」
格瑞帝凱把格瑞迪甩到角落
「咳……一定會的,我贏的話,你的美夢將會繼續,但永遠不如從前」
「活在不解、煩躁與憤怒的生活裡吧」
格瑞迪笑著看他,然後迎來一個巨大的拳頭,暈了過去。
.
賭約開始後第一天, 格瑞迪開始更加仔細的探查監獄的狀況,格瑞帝凱則一直跟在他後面,時不時干擾格瑞迪思考,而其中一名家族成員則站在遠處望著他們在監獄裡東走走西走走,時而打架時而沉思。
這座監獄在格瑞迪記憶裡,位處家族領地外圍區域的地下,出口有兩個,一個比較隱密且遙遠,可以從家族城堡走到監獄的,另一個相對開放,在領地火方位的一個岩石洞窟裡;監獄內部分成居住區、放風區、食堂、盥洗室以及娛樂室,居住區有三層,是一個長方形立方體,四面皆有房間,估計可以關下數百隻惡魔,分為囚犯居住的囚室與家族成員的宿舍,囚室的牆壁都是由相對脆弱的灰色石頭製成,上面佈滿大小不一的裂痕,每間關一隻惡魔,而家族成員的宿舍所用的牆壁相對堅硬,也有經過修整,位在居住室的唯一出口。
沿著居住室出口走去,那裡有一個長廊,同樣由相對脆弱的石頭製成,連接其他區域,在第一個拐彎處,最先看到的是食堂,裡面有五排餐桌椅,周圍是由較為脆弱的石頭建造,在它對面的放風區,那裡的石頭比較堅硬,並且附著類似幻象的魔法,中間有幾根柱子支撐著,放著一些書籍和座椅。
然後在食堂隔壁是盥洗室,對面是藥劑娛樂室,以及位在走廊盡頭格瑞帝凱的娛樂室,和具有重重關卡擋住的出口,除了出口以外皆是由相對脆弱的石頭建成,裂縫不多。
鑒於家族成員與格瑞帝凱的跟隨,格瑞迪無法去重新探索通風口內部,不過他已經想到了要如何摧毀監獄了,就差那些家族成員-----被支配的家族成員,家主肯定不能接受自己在監獄留下法陣,並逃離出去,在前一天使用的法陣已經被清除,剩下一些尚未被發現的還留在牆上,因此,如何解除支配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格瑞迪走到跟在他們身後的家族成員旁,摸了幾下,為了感受支配魔法是怎麼作用的,他決定賭一把
「我要見家主」
對方臉上充滿疑惑,然後又轉為平靜,若有若無的笑了一下
「決定好了?」
格瑞迪感受到對方的魔力波動,源自於頭部然後擴散到全身,支配應該是控制精神類型的魔法,正在被支配的惡魔可以被支配者隨時查看,也就是格瑞迪一說,家主就可以聽見的原因,看起來甚至可以直接操縱被支配者的身體。
「我是來求助的,格瑞帝凱又發瘋了」
格瑞迪並沒有打算成為執行官,於是決定隨便找一個理由,他努力彰顯自己非常驚慌
站在旁邊的格瑞帝凱笑了出來,他覺得有些荒唐與搞笑,這笑聲多少有些發瘋之相。
「還剩三天,格瑞迪」
說完之後,便離開了家族成員的身體,而格瑞帝凱直接打爆了那名家族成員,他也憎恨著這種支配,讓他感覺到自己正在被監視,是一名低下的囚犯
「嘖……這個魔法真噁心啊,那個賭約往前一天」
格瑞迪感嘆,他需要加速行動了
「呵,你還真覺得你能做到」
格瑞帝凱嘲諷格瑞迪,實際上他也不清楚自己想法,隨著美夢的裂縫越來越大,現實越來越清晰,他能感覺到自己仍然不甘於家族之下,正如自己最開始進入監獄時一樣,當然,他大可以拒絕接受這種想法,並阻止格瑞迪的破壞行動,但他並沒有,僅僅是看著、默許著格瑞迪探查而已。
在昨晚,他思考了很多,也有關於那個賭約,他覺得有些可笑,毀滅這裡,就憑他?
真正讓他感到不適的是格瑞迪在說完賭約後,那肯定自己一定會這樣做的話語,以及那個眼神,帶著笑意與嘲諷,就像是在說自己愚蠢一樣。
他知道自己在見到破口後,已經無法再次擁有以往的滿足感了。
格瑞迪看了一眼死掉的惡魔,支離破碎的,但也正好幫他清除了眼線,周圍也沒有其他囚犯,可以開始執行計畫了
「格瑞帝凱,打我一下」
一個拳頭瞬間出現,格瑞迪沒有躲開,利用手上的鐐銬擋了下來,由於格瑞帝凱在拳頭到達前,看見格瑞迪是想利用他的力量擊碎鐐銬,他猶豫了一下,放緩了力量,那個鐐銬才因此只有凹陷以及小碎塊飛出。
「……」
如果他真的毀了那個手銬,無疑是在幫助格瑞迪毀壞監獄,以其重要性,家族勢必會追究……想到這裡,他意識到,自己實際上還是一個被家族關押的惡魔,伴隨著煩躁感的憤怒便會油然而生,既厭惡格瑞迪利用自己,也憤怒於自身的狹隘以及家族那壓他一頭的感覺。
格瑞迪看見格瑞帝凱打了他一下後僵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碎片們,這個大小與量對他來說已經足夠有用了,依他的推測,這付手銬是利用會吸收魔力的礦石製成,但魔力不會憑空消失與轉移,它理應是處存在礦石裡,現在格瑞迪沒有更好的方式取出魔力,只好使用物理手段了。
格瑞迪走到居住區,他要先處理最大但也是最簡單的地方,這裡裂縫足夠多,不用太多處理,他的計劃是在監獄裡用來支撐的結構上創造足夠多且深的裂縫,然後最後再想辦法引誘巨大力量造成震動,從而倒塌。
他躲過惡魔們的視線,沿著自己原先佈的路線跳到了天花板上,抓住一個裂縫,咬碎手銬碎片,魔力與血液散逸到他的口腔理,再用手快速地沾了沾,以血與碎片畫起法陣,他需要盡量減少魔力損耗,又要保證能到達效果,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大挑戰,在以往他從未思考魔力消耗的問題,這也是他當初被捕的原因之一。
格瑞帝凱並沒有跟上來看,依照囚犯們的行動來看,他似乎在放風區搞了一些花活,大多囚犯們和家族成員都被吸引過去,估計是太過憤怒但又被家族威脅不能傷及自己,所以打其他惡魔吧,格瑞迪隨意的猜想。
除了吃飯時間,格瑞迪持續在監獄四出奔走、躲藏,時不時還故意出現一下給家族成員看看,當然也特意遮擋了手銬損毀的部分,直到深夜,鈴聲響起,他才慢悠悠地跟著大部隊走回囚室,就像一個正常的犯人。
實際上,按照進度以及預想的阻撓,他總計需要四天的時間完成,但由於他的失誤,導致時間只剩餘三天,他需要找到方法在夜晚出行。
躺在床上思索了片刻,他知道自己囚室的門現在是無法打開的,但格瑞帝凱的不同,那個門沒有鎖上,兩位的囚室也是互通的。
趁格瑞帝凱睡著之際,格瑞迪躡手躡腳的走向前者的門口,他的腳步很輕,也很慢,生怕鐐銬與鎖鏈的碰撞聲驚醒格瑞帝凱。
正當他要靠近門口時,突然被一隻大手拎了起來-----是格瑞帝凱,眼神銳利的盯著他。
「你要做什麼?」
「啊……想上廁所了」
格瑞迪隨口鄒了一個理由,令他意外的是格瑞帝凱沒有直接打暈自己,而是詢問他要做什麼。
格瑞帝凱撇了眼角落的木桶,沉默了片刻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為何你從不恐懼與畏懼,是因為你口中的嚮往嗎」
「你就不能把我放下來說話嗎……」
「唉……」
格瑞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位惡魔每次說話都要把拎起來,還挺不舒服的
「不是」
「並沒有會讓我感到恐懼的事物」
「口氣真大,處刑時可不要哭著說要成為執行官」
「死亡不過是失敗後的一種結果」
「是能力不足的體現」
「……」
格瑞帝凱思考著自己為何會沉淪於此,權力固然讓他感到滿足,但仔細回顧這三年,家族並不是沒有約束、監視他,只是自己說服了自己-----或許他也恐懼著家族的力量,恐懼自身力量不足。
三年前的那次失敗裡,他用盡全身力量卻無法離將所有追兵殺死,最終被捕了起來,那是他第一次失敗,也是第一次接近死亡。
是的,他害怕了,即便握有力量,卻依然選擇沉淪,緊緊抓著虛妄的權力美夢,無法自拔。
「……你是怎麼看待我父親的」
格瑞帝凱把格瑞迪放了下來,用極輕的力道把格瑞迪腳上的鐐銬擊碎了一點,格瑞迪撿起了那些碎片。
「他是一個純粹、快樂且無畏的惡魔」
「是我此生中最為重要的惡魔」
「……嗤」
格瑞帝凱也看見了故事的另一面
「去上廁所吧,不要被發現」
格瑞迪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並偷笑了一下,輕輕地走到門口,頓了一下
「格瑞帝凱,你應該沒有被支配吧」
「呵呵,那東西在我身上可不管用」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在畫法陣時,他也在思考著支配的問題,如果家主想要讓自己成為可利用的惡魔,其實只要支配一下就可以了,為什麼還要給予自己那麼多條件,直到他再次想起自己暈倒、意識迷離時在自己的意識空間與怪物對抗,結合『支配』是精神控制魔法,這類控制魔法,按照爺爺說的,大都需要在生物自主意識與對抗意識薄弱時使用,而在那時他正暈倒,處於最為低落的時期,或許在那時家主也曾嘗試『支配』自己。
也因此,福爾本身對抗意識強烈無法支配,自己因為不懼怕而無法支配,里奇對家主的能力感到恐懼,大多生在普魯托區的惡魔也同樣如此,以及格瑞帝凱,同樣無法被支配,這也代表著-----他在內心依然擁有對抗意識,而不是純粹的被支配者。
格瑞迪踏出門外,在監獄的夜間裡快速奔行。
.
在接下來的兩天內,格瑞迪將睡眠與飲食所需時間減少,大多時間拿去畫法陣並附上血脈魔法,當然事情並沒有這麼順利,由於之前那幾位家族成員被格瑞帝凱殺死,在第一天,家族方又派了幾位惡魔過來盯著兩位,格瑞迪在一開始還有些苦惱,直到格瑞帝凱不知道做了什麼,讓囚犯們發起瘋來,又是狂歡又是毆打家族成員,吸引了惡魔們的注意。
第二天夜晚,今天家族並沒有增派援手,此時格瑞迪的計畫已經執行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一步-----一股強烈的力量。
格瑞迪坐在床上,看著格瑞帝凱,笑了一下
「家族的下僕,來打一架吧」
格瑞帝凱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因此而憤怒
「怎麼,你的計劃裡有我?需要激怒我?」
「……打不打?」
格瑞迪有些尷尬
「不打,這樣賭約就作廢了?」
格瑞迪衝過去攻擊格瑞帝凱,但被躲了開來,被擊中的牆上出現輕微的裂縫,但可以感覺得到牆在震動。
「……」
格瑞帝凱知道,現在的他只要用力一些力攻擊牆體,整個監獄就會崩塌,自己也勢必要暫時離開這裡……當然,他也可以抓住格瑞迪,自己也不出手,直到家族的惡魔來修理。
不過此刻無須選擇,牢籠瀕臨毀滅,關在其中的野獸必將衝破一切,逃離束縛。
格瑞迪跟著格瑞帝凱走到居住區的中央,只見後者擺出蓄力的動作
「兄弟們,該起床囉」
拳頭落下,監獄頓時顫動了起來,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地面被轟成碎片,各處的裂縫隨著巨大的力量襲來,延展了出去,與其他的裂縫搭在了一起,喀擦,那一點支撐斷裂,連同原先附在牆裡加固用的魔法,接化為碎片,逐個崩塌,囚室內的囚犯們有些擊碎了牆面衝了出來,有一些則被壓在瓦礫中,不知去向。
地下監獄即將倒塌,隨著第二拳的落下,居住區已完全倒塌,其他區域也在崩毀中,剩下的囚犯與家族成員們如火如荼地衝到那通向外面的大門,那些成員們此時也不管囚犯會不會跑出去外面,衝在最前面打開了大門,慌忙地跑了出去,在自我生命消逝之前,他們可以做出任何事,不少惡魔死於同胞們的腳下,抑或是拳頭下,不管如何,每個生靈都貪圖自我生命的存續。
隨著監獄的倒塌,地面凹陷出一個巨大的坑,惡魔們逃出洞口,奔向自由的遠方-----在他們前面的是兩位站崗的執行官,第一排衝出的惡魔被擊殺,在後面的惡魔看見後,有些身手好一些的開始反抗,也有趁亂逃走的,不過大多都死於執行官手下。
那格瑞迪與格瑞帝凱呢?
就在格瑞帝凱打出了第一拳後,格瑞迪試圖跑走,被格瑞帝凱抓了起來,用力的捏碎了他手與腳的鐐銬,沒等格瑞迪發話,向下打出了第二拳,天花板瞬間塌落
格瑞迪感受到地面再次震顫,力道比第一次還大,天花板瞬間瓦解,大量的土堆與石塊夾雜著礦物向下傾瀉而來,格瑞迪看準時機,身輕如燕地在其中穿行,踏著崩落的碎石一步一步攀升,他終於可以自由的使用魔法了。
站在碎石的中心,格瑞帝凱擊碎了所有朝他飛來的障礙物,待塵埃落定,他周圍一圈沒有任何障礙物,由於那兩拳力氣過大,周遭也崩塌了許多,他便沿著斜坡走了上去,塌陷處離原本的監獄門口有一段距離,隔著一些樹與石丘,格瑞帝凱的速度也不慢,此時那裡的執行官們還在與囚犯們爭鬥。
不過在他眼前還有另一名執行官,里奇站在鎖鏈構成的平面上,飄在離地不遠處,他似乎才剛到,是唯一一位趕到這的執行官,也是三年前最後抓到格瑞帝凱的執行官。
正當里奇的意識正要被支配,他臉上出現恐懼時,一股自由的風吹過了他,伴隨著淺淺的咒語聲
『生命本應快樂,倘若汝陷入恐懼……』
『我將與汝共同抗爭,直到規則再也無法控制汝,恐懼不再蔓延』
里奇臉上的表情皺在了一團,像是在與什麼抗爭,跪了下來,剛剛速度很快向是一陣風的格瑞迪突然停止,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樣,場面甚是奇怪,格瑞帝凱走到格瑞迪面前,揮了揮手,沒有反應。
不過幾秒,格瑞迪回過神來,突然就變得氣喘呼呼,滴咕了起來
「這……這魔法…以後還是修改一下吧」
格瑞迪原先只是想利用魔法不讓里奇被家主操控,並快速的知曉這裡的情形,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魔法居然把他的精神拖進里奇的精神世界,而不是只有消耗魔力與支配之力對沖
「啥?別管了,跟我走,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格瑞帝凱抓著還在喘的格瑞迪沒入了草叢堆裡,不知去向
里奇也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格瑞迪離去的方向,臉上出現了錯愕的神情,隨即又恢復面無表情,就在剛剛,格瑞迪闖進了他的意識裡,並試圖抵抗支配帶來的控制,可意識的主體終究屬於里奇,格瑞迪無法單獨將家主的支配直接驅逐,一度陷入大危機-----一同被控制。
意識的主體,里奇,是一名寶石愛好者,也是「瑪門」家族的遠房表親,沒有繼承血脈魔法,自小就在家族內部工作,並深深的遭受家主支配,對於支配感到極度不適,礙於恐懼與自身精神的脆弱,他也認為自己無法脫離,也不知道如何脫離。
直到格瑞迪闖了進來,與家主支配的力量打起來,他還以為自身終於可以解脫,不受支配,看著格瑞迪慢慢地敗下風來,他也不敢興起反抗的心理,那股力量逐漸侵蝕他,一切反抗皆無意義,也只能接受-----
「你就這麼甘心一直被支配嗎?」
格瑞迪大聲呼喊,盡力抗爭的他,在精神世界,閃閃發光著,如同在陽光底下的寶石一般,熠熠生輝。
寶石,那是他唯一的渴望,自身從不賭博,將一切獲得的資產投入於搜集寶石中,他作為執行官,每個月都會收穫大量的金錢,然而高價的寶石一顆往往就要耗掉他許多資產,正因如此,他不甘心,在聽到家主給格瑞迪開出如此高的底薪時,有些忌妒,自己也是一個強大的魔法師,為何無法擁有相同的薪資?他從不違背家族,見到家族的寶庫裡有著滿滿的寶石時,也只是欣賞幾下,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
對家族的恐懼與不滿、對寶石的貪婪衝擊在了一起,隨著格瑞迪的呼喊,不滿與貪婪壓制住恐懼,並壓碎了後者,他在精神世界裡造出習以為常的鎖鏈,死死捆著那股力量並將其驅逐,隨著黑暗退去,白色顯露,那一瞬間,他的世界靜了下來。
里奇緩緩地抬起頭,此刻的他已經解放,同為魔法師的他,也有方法離開家主的眼線,更不提他是一位資深的執行官,通曉許多機密-----於是他乘著鎖鏈,朝另一個方向移動,隱入了黑夜。
在另一邊,格瑞帝凱帶著格瑞迪來到了一個隱藏在樹叢裡的地下室門口,兩位一同走了進去,裡面是一條又深又窄的坑道。
「這……是通往哪裡?」
格瑞迪有些好奇,這是他從未來過的區域
「財富賭場的地下室」
「又是財富賭場……」
格瑞迪皺起眉頭
「呵……」
格瑞帝凱沒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
兩位走到了坑道盡頭,那裏有個木門,上面有個法陣,格瑞帝凱緩慢的輸入魔力,激發了法陣,那個木門露出一到縫隙,透出耀眼的光芒,他推開了木門,走了進去。
格瑞迪跟在後面探頭探腦,那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室,有三位惡魔站在裡面,其中兩位是福爾與月姐。
「格瑞迪?」
福爾最先看見格瑞迪,看起來他已經知道瑞斯不是原名了
「你們……怎麼回事」
「诶?你怎麼在這裡」
格瑞迪有些吃驚
「看來我賭贏了」
格瑞迪唯一不認識的惡魔突然說話,帶著壓不住的笑意
「依我看,把他排在我旁邊的就是你吧」
格瑞帝凱走到了他們旁邊
「能逃出來就好」
月姐靠在牆邊,盯著格瑞迪
格瑞迪思考了一下,慢慢地向後退了幾步,還有些沒搞清楚狀況,他可以猜到這裡應該是反抗家主勢力的某個聚集地,但就在財富賭場地下是他沒想到的。
「格瑞帝凱,你沒有向他說明嗎」
福爾詢問
「他是被我拐過來的,我跟他說這裡安全」
格瑞帝凱笑了出來
「你就是格瑞迪?」
不認識的惡魔靠近格瑞迪
「不是,我是瑞斯」
「他就是格瑞迪」
月姐直接戳穿
「哈哈哈哈,我是家族的長子,福爾的大哥」
「瑪門˙洛克森˙默格斯」
他試圖與格瑞迪握手
「你好,我是瑞斯」
格瑞迪握了上去
「他是格瑞迪」
月姐再度說話
「……」
格瑞迪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謊言是這裡的大忌哦,格瑞迪」
默格斯拍了拍格瑞迪的肩
「大哥你說的最多吧」
福爾吐槽
「⋯⋯算了,不跟你計較」
「說回正事」
「就在前幾分鐘,我們才談到你的事」
「作為年僅13歲的惡魔,相當厲害啊」
默格斯放輕了語調
「混入家族重地,還跟執行官打得有來有回」
「還是使用魔法——」
「剛好而已」
格瑞迪打斷了誇讚,他比較想知道對方的目的
「……既然你來到了這裡」
「也屢次幫助我們」
默格斯拿出一小袋存金石
「這是一點心意」
格瑞迪一把拿走,並秤了秤量,有點沉,似乎放了不少,這拉攏惡魔的方式,可比家主好上不少,格瑞迪暗自吐槽,尾巴左右搖擺。
「呵呵……那能否請你幫個小忙」
默格斯輕笑了幾聲
「沒有約束,僅憑心意便可」
「說吧,要做什麼」
「正如同你讓其他惡魔出醜那樣……」
「讓家主也成為玩笑之一吧」
惡魔們看著格瑞迪聽完後陷入沉默,把錢帶放回了桌上。
格瑞迪不想答應,惡搞之所以讓他覺得有趣,是因為其不受拘束、在預料之外,也不參雜利益,況且,他也不打算為了任何事而成為反叛軍的一員,即便他過往的所作所為都在無意間對抗著家主,自身也似乎處於家主對立面-----這並不能成為他加入這邊的理由,他不屬於任何一方,他只屬於他自己。
「拒絕也無妨,這裡隨時歡迎你進入」
默格斯又把錢塞回他手裡,指向一個比較豪華鑲有珠寶的門
「門後有個走廊,最後面三間可以隨意使用,居住也可以」
「……」
「陷入危機話可以隨時找我」
格瑞迪說
「當然,記得帶點錢」
「我會記得的」
「話說大小姐你不是還在新血營被盯著嗎,怎麼來到這裡的」
格瑞迪走到了福爾身旁
「彼此彼此」
福爾聽到了那熟悉又相當噁心的綽號,完全地確認這惡魔的確就是那個瑞斯
「嘖,大小姐真是緘默~」
格瑞迪走到門口
「……」
福爾深吸一口氣,看向默格斯,後者點了一下頭
「在一次刺殺裡,我偽造了自己的死亡」
「家主似乎沒有發現」
格瑞迪回頭撇了眼福爾,打開了那扇豪華的門
「這不是做得挺好的嘛」
碰!門被關了起來
至此,令普魯托區改頭換面、進入無主時代的主要元兇已經正式踏上屬於他們的路途-----
首先是福爾,普魯托區瑪門家族第六代家主洛克森與其表姐意外生下的子嗣,在大眾面前被隱藏的的第四子,也是第一位與『支配』抗衡勝利的子嗣,抗爭似乎是他從出生起便刻在了他的一生中,在出生3年後,被家主當面發現自身的存在,在即將被殺害之際,他使用了血脈魔法『支配』,拼命抵抗,最終因家主看中其能力而活了下來。
他自幼學習各類知識,並善於領導,逐漸成為了家主所看重的孩子之一,唯獨擁有一個缺點-----抗爭心理強烈,不受命令管束、無法支配,這也給福爾帶來多次懲罰,其中包括被毆打到半死不活、放血、鞭打等……,只要沒死,都還能使用魔法救回來,繼續接受刑罰,這並沒有讓福爾臣服,反而產生更強烈的憎恨。
在福爾15歲那年,秘密籌組了一批惡魔,試圖掀起叛亂,殺死家主,格瑞帝凱也在其中,不幸的是,在一次意外中,他們被發現了,在經歷抗爭後,福爾自身也被抓起來,與以往的懲罰不同,家主告訴他,只要能在被佈滿殺手的新血營中活下來,他就能夠獲得自由,不再被拘束。
也在此時,他遇見了格瑞迪,那神秘且模糊的存在,多次幫助了他,以及莫科,從熟識到背叛,讓他更加堅信抗爭的必要性,他要殺了家主和試圖殺了他的二哥,於是,在進入新血營兩年後,他接受幫助,策劃了自身的死亡,在手下的幫助下完全的脫離了家主的視野。
其次默格斯,普魯托區瑪門家族第六代家主洛克森的長子,與福爾不同,他不善於學習,對於魔法與戰鬥一竅不通,除了賭博與掌控惡魔內心,作為同樣被支配的孩子,他並沒有強烈的抗爭心理,並主動地聽從了家主的所有安排,並慢慢地擁有了足夠的權力與資產,成為普魯托區裡權力僅次於家主的惡魔。
但此時的默格斯對於他的生活感到極度的無聊,什麼都有的他已經無法從權力與物質中獲取到快樂,賭局的勝利也無法為他感到滿足,他想要更多刺激的事物,例如反抗並掀起戰爭,他渴望看見混亂與驚喜。
於是,他想到了那位持續在抗爭的弟弟,並在他28歲那年,福爾進入新血營後的兩年,他掙脫了支配,正式與家主開啟爭鬥,在他底下工作的月(月姐)也因此遭到追殺,同時幫助福爾策劃死亡。
格瑞帝凱,出生在普魯托區外,其幼年時,與作為合作商人的父母在外地旅行,作為半人半惡魔的混血兒,他天生比其他惡魔來得不穩定,容易陷入慾望與情緒裡,以及他作為一個特殊個體,力量強大、雙元素天賦持有者,他也不易被控制。
他不可能知道也不理解那些教育與解愛,在一次又一次咄咄逼人的教育和來自事實的不解下,他親手殺死了他的母親。
在這之後,他又隨著父親回到了普魯托區,由於他父親作為商人權力與財富遭受到家主忌憚,他被引誘成為執行官,並陷害了他的父親。
成為執行官不久,他被福爾說服,一同抗爭,直到被捕入獄,遇到了格瑞迪,他或多或少的開始思考起過往,也下定了決心,推翻家主。
里奇,一名強大但沒有膽子的惡魔,在大約5歲左右時被家主看見自身的魔法天賦,被重點培養,因其膽子小、忠誠與易掌控的特性,家族內部的大小事件都交由他執行,不管何時都可能因為有工作被叫走,做為一個執行官,他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權力,也沒有與其他惡魔交流,也不參與任何權力鬥爭,直到他被解放前,他的一生除了工作就是蒐集寶石。
他通曉鎖鏈,從鎖鏈的捆住敵人的那端,到有著捆住自身,那無形鎖鏈的這端,他可以解除其他惡魔的鎖鏈,卻唯獨無法解開自身的束縛,情緒與慾望被捆束在他的面容之下,如同死物一般前行著。
在他遇到格瑞迪的幾面裡,他被喚醒了不滿與憤怒。
還請不要因為他容易掌控而忘記他的強大。
最後,格瑞迪,他的出現、他的際遇、他的選擇貫穿了元凶們的故事,並將其串聯起來,他是一個強烈的破口,無法被控制的存在,惡魔們將從家族的空隙中看見渴望之物,他是貪婪(家族)的空隙,也只有貪婪(格瑞迪)可以成為空隙。
在戰爭開始的三年裡,普魯托區迅速的從原先的家族統治變成了多個幫派與惡魔成其他家族分瓜的無主之地。
在第一年,普魯托區內多處發生激烈的戰鬥,吹響了戰爭的號角,格瑞帝凱與默格斯的下屬們隨著福爾的規劃,與家主所掌控的巨大家族展開了鬥爭,在上半年他們陷入了苦戰,住在普魯托區內的其他勢力都還在觀望著這次的反抗,究竟是什麼情況,直到突然出現了一則怪事-----家族的寶庫位置被突然透露了出來,其中一個寶庫被盜空財務,貴重的收藏品與魔法道具流入黑市被拍賣,金錢從貧民窟的天空灑落。
有權的富商看見那些貴重之物後起了貪念,趁家族與反抗者戰鬥之際,雇用了幫派作為打手,試圖染指家族的寶物,家族也不是毫無反抗,在下半年,衝突越演越烈,此時家族早已不是只和反抗者與富商抗爭,原先被家主所掌控著的家族缺少了鎖鏈束縛,內部逐漸鬆散開來,每個家族的成員都是為了金錢、物質與權力而來,在看見寶庫內部後,他們的忠誠也逐漸被貪婪煽動,不少惡魔背叛了家族,與他者合作,盜走家族內部的金錢,隨著家族的崩落,其內部的權力逐漸被分化。
在第二年,家主與其第三位子嗣、格瑞迪的二哥,在城堡內被擊殺,當時格瑞帝凱與各路豪傑正與家主的勢力對抗,在混亂中,一條鎖鏈貫穿了家主的心臟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二哥則被格瑞帝凱強殺,自此,家族的領頭惡魔正式被消滅,格瑞帝凱與默格斯也因權力問題,分裂成兩個派系,巨大的家族分化成了多個勢力,此時,惡魔城其他區域的勢力也介入了戰鬥,試圖分一杯羹,城堡被摧毀,四處的房屋碎成渣子,不同勢力之間的戰爭開打。
第三年,經過每日每夜的征戰,在普魯托區內的惡魔逐漸減少,再次進入拖延戰,看誰擁有較多資源撐到最後,最大的三個勢力是默格斯、格瑞帝凱、福爾與他的大姊(家主的第二位子嗣)與神秘收藏家,以及若干微小勢力,此時得普魯托區雖然進入消耗戰,但惡魔們並不以為然,戰爭仍有擴大的趨勢。
在惡魔城外的勢力因為歷史原因可不能接受戰爭擴張-----魔法協會介入了,其以不知名的方式聯合了惡魔城其他區域,控制了戰場,並強迫他們停戰並調和,其結果是普魯托區被多個派系分割,彼此簽署了條約,不能隨意的向其他勢力發起戰爭、土地分配戰爭的選手需要以和平的方式選出等……。
沒有主人統領與管制的普魯托區,成為了比以往更加誇張的罪犯誕生區域,這裡容納一切非法之事,他們只為了自我的慾望行事,混亂且危險。
在新興城市內發行的旅遊雜誌這樣寫道:「沒有認識的惡魔帶領,最好不要進入普魯托區,有也不要,安全第一,倘若真的想進去遊玩,建議做好成為屍體的準備」
12.結語/新旅
戰爭開始的第二年,雨季末的一個早晨,格瑞迪坐在廢墟裡的一塊石牆下乘涼,神情悠然自得的一在牆邊,不遠處時不時傳來金屬的碰撞聲與怒吼,可能是哪幾個幫派又在爭鬥地盤吧。
這些吵雜聲似乎都與格瑞迪無關,不屬於任何派系的他,倒是清閒,不做什麼出格的大事,根本不會有惡魔找他算帳。
此時的他正思考著接下來要去做什麼,普魯托區已經沒他什麼事了……可以去惡魔城其他區看看?一邊思考一邊乘涼的他,閉上雙眼,緩緩地陷入夢鄉。
他夢見了一位神情撫媚的女惡魔走到了他的面前,對方嘴角微彎,遞出了黑色信封,自己伸出手將其接下,正當格瑞迪有些疑惑的拆開信封,在打開的那一刻,他醒了過來,那黑色信封靜靜地躺在他腳邊。
「那個姊姊…真好看啊」
格瑞迪撿起信封,拿出包在裡面的紙張,他可以感覺到魔力的波動,來自於剛剛的那個夢,自己的精神裡,對方似乎就是來送信的。
純白色的信上以標準的惡魔文字寫著:
『惡魔-格瑞迪:
恭喜同學以罪犯的身分獲准進入克洛比安學院的資格,請盡速準備好行李。
將在不久後會有人員前來接待。
克洛比安學院院長』
「啥?」
格瑞迪不太理解,克洛比安學院?這是什麼,這個意思是要把他抓走嗎,在信上還有兩個印章,其中一個他知道,是魔法協會的印章,這個協會管理著整個大陸的大小事,管控著各種魔法的開發以及魔法相關商品的買賣,處理不同種族,乃至國家的衝突及合作,內部擁有許多奇人工作,是一個由眾多種族與強者組成的神奇協會。
「應該是真的」
格瑞迪仔細檢查印章,看起來沒有偽造的痕跡,這讓他更加一頭霧水,這封信看起來不是來惡搞他的,就像是一個簡單的通知信,他這是被要求去上學?
他晃了一下信封,裡面還有份被折起來的紙,似乎是特意為他準備的,在打開的瞬間,一個簡單的校園投影冒了出來,浮在紙上,底下是個精密的法陣,寫滿了魔法文字,原先包在紙裡的魔力激發了法陣,發出了聲音
「鑒於同學的特殊性,校方準備了一點簡易的介紹」
格瑞迪覺得很有趣,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新東西,於是他把紙張折了起來,又關上,上面的投影與聲音一下出現,又隨著被關起來而消失
「請同學不要玩弄介-----」
紙張再次被闔上,然後打開,不過這次打開後,一個半透明的拳頭直衝格瑞迪的臉,速度很快,把格瑞迪打飛了出去,背後的牆體也應聲倒下。
「這樣應該沒問題了,讓我們繼續介紹克洛比安學院」
紙張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格瑞迪有些矇掉,沒有受傷,只是背部有些隱隱作痛,站起來後,飛快地跳回去看紙張
「你這張紙怎麼還打惡魔啊」
有些生氣,但也不敢碰那張紙,蹲在紙旁邊
「克洛比安學院,位在大陸東北方,已有994年的歷史,隸屬於魔法協會」
紙張沒有回應他,繼續介紹著
「學院創立的初衷,是希望那些年輕且性質特殊的生靈擁有一個受到教育的機會,發展自身特質,走上屬於自己的道路」
「只要是收到邀請的生靈皆可以進入學院就讀」
「我可以拒----」
「咳,容我為上句話進行補充,收到通知的同學沒有拒絕權利」
「並請保管好通知書、信封與介紹信,亂扔必究」
「收到後,會有同校直屬為你帶路」
「他們會在近期到達你的周圍,請做好準備」
「學院會提供學員吃、住、娛樂,學員需要在校內完成六年的課程」
「依照學員不同,擁有各自的目標需要完成」
「學院再次衷心感謝你們的入學」
魔力耗盡,紙張不再言語,投影也消失了
格瑞迪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那張紙,有些緊張。
「看起來應該不會有事了」
格瑞迪把紙張撿了起來,連同通知書一起收在信封裡,放進自己的小袋子裡
他有些期待,雖然還是不太清楚這是不是真的,但上學這件事,他曾經聽過爺爺說起,很多跟他差不多年紀的人類,此時都會去學校裡學習,與同年齡層的人們互動,就算是之前在新血營,也沒有跟他同齡的,跟他印象裡的學校有著一定的差距。
「希望那裡不要太無聊吧」
格瑞迪自言自語,他想在有人來接他前,先去找熟識的惡魔打聽一下這個學校的事情
他走到了財富賭場的地下室,在其中一個房間內找到了熟識的惡魔,不過裡面似乎還聚集著一波他不認識的惡魔,似乎在謀劃著圍剿家主一派,待到他們說完,不認識的惡魔散去後他才敲了敲牆。
「打聽一件事」
「哦?還有你在外面打聽不到的事?」
格瑞帝凱吐槽
「直接說吧」
月姐比較喜歡直接進入正題
「你們聽說過克洛比安學院嗎?魔法協會的」
「你收到邀請了?你的年齡和能力也剛好」
福爾猜出了事實
「……」
「那學校在整個大陸上算是有名」
格瑞帝凱說
「尤其是裡面的學生」
「你們都聽過?」
格瑞迪有些震驚,難不成在場只有自己不知道
「聽過,你沒怎麼接觸過外界與協會」
「不知道正常」
月姐拍了拍格瑞迪的肩膀
「你也是該學點新東西了」
「老頭不在了,沒幾個惡魔能教你魔法」
實際上月姐的委託就是格瑞迪的爺爺介紹給格瑞迪的,在他7歲時,就與月姐認識了
「那裡不會很無聊吧」
格瑞迪有些擔憂
「很多個你湊再一起,怎麼想都不無聊吧」
格瑞帝凱笑了一聲
「……」
格瑞迪思考了一下那個畫面,感覺有點吵鬧
「你們都上過學嗎」
他決定換個話題
「沒有」
月姐淡淡地說,走到了門口
「上過,那時候因為毆打其他同學而被退學了」
格瑞帝凱跟著月姐走了過去,似乎是要去執行任務了
「沒上過,都是教師來城堡裡一對一學習」
「格瑞帝凱,記得不要做多餘的事」
默格斯突然說話了
「用不著你說」
格瑞帝凱與月走了出去
「還有什麼問題要問的嗎,格瑞迪」
默格斯詢問
「上學要帶什麼」
經過沉思,格瑞迪發出靈魂般的審問
「以遠行的標準來定的話……」
福爾想了一下,此時他並沒有什麼事要做,可以跟格瑞迪閒談幾句
「一些衣物、常用物品、錢、藥草、食物、水袋,然後裝進一個手提箱」
「以你的情況,直接等人來接你就行」
他知道格瑞迪沒有存什麼東西
「……大小姐真聰明~」
「謝謝」
福爾已經免疫那個稱呼了
「呵呵,真年輕啊」
「這個時間點離開,也正好」
默格斯走道門前,打開了門
「倉庫裡有些生活用品,有需要可以拿,就當餞別禮了」
「福爾你帶他去拿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知道了」
福爾走到門口,示意格瑞迪
「……謝謝」
兩位一同走了出去,砰!門被關上了
「這是……要發生什麼了?」
「無法透露」
「你就好好去上學吧」
「欸~」
格瑞迪也沒有追問,跟著走進了其中一個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房間
「這裡東西還是這麼多啊」
從武器到衣物,奇怪的法陣到工藝品都有,整個倉庫很大,卻一點也不空,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
「有些是從家族那搜刮來的,也有些是惡魔們變賣的雜物」
「肯定不少」
格瑞迪挑了起來,他先是拿起一個還算乾淨的手提箱,有些破舊,又拿了幾件看起來能穿的衣物,抖下灰塵,塞進了箱子裡,走到最後一排時,有個白色石子吸引了他的目光,看起來有些熟悉-----他想起來了,當時他送給了法里斯一個很像的石子
「這是被賣掉了?」
他把石子扔進箱裡
這讓他回想起了往事,那時的他還沒有遇見過這麼多惡魔,也沒有迷惘,隨時都有新想法,一點也不無聊,他轉頭看了角落,那裡堆滿大小不一的箱子,他想翻翻看,說不定自己當初變賣的物品還在呢。
「裡面的物品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很可能都不能用了」
福爾提醒他
「我知道啦,就想找找以……」
格瑞迪卡頓了一下
「大小姐不想幫忙就說呀~~」
於是兩個惡魔開始搬箱子,灰塵隨著箱子飄出,散到了空氣中,時不時還能聽見福爾被嗆到而咳嗽的聲音,在搬到最後一個時,他驚呼一聲,找到了自己之前那個箱子,看起來幾乎要塌了,像是一堆垃圾
「不識好歹,這才不是垃圾」
「你以前的東西?」
「嗯」
他翻了起來,裡面有價值的物品大多都被拿走,只剩一些破舊的石子和一些已經不成形,差點就化成灰的不知名物體
「……這怎麼還沒丟啊」
在那些物品旁邊有一本皮書,裡面是他小時候覺得有趣才寫的日記,翻了幾頁後發現他只寫了三頁後就全是空白的-----他想起來自己那時因為覺得太累就沒有繼續寫,導致後面都是空白的,而這本空白書也是偷來的。
「你原來會寫日記?」
福爾發問,有些驚訝
「寫了三天,還不錯吧」
格瑞迪把書收進手提箱裡
「……是我想錯了」
格瑞迪走到了其他區域,拿了幾個用品,手提箱已經差不多要滿了
「就這些吧,我要找個地方等接待的人了」
「也不知道多久會來」
「你主動去打聽有沒有協會的人找你可能會快一些」
「沒有定居點,接待的人也不好找」
「行啊,我走了,大小姐」
「再見」
說起到別,他想起了就在前一年,他也和另一個惡魔道別過
「話說……你知道莫科最後去哪了嗎」
「……到現在還提他」
「不知道就算了」
福爾眨了一下眼睛
「是你幫助他離開普魯托區的?」
「他在普魯托區外被家族殺掉了」
「……這樣嗎」
格瑞迪走到了門外,離開了倉庫
「再見」
福爾輕聲道別,也不知道格瑞迪有沒有聽見。
.
他果然沒有逃過一劫。
雖然那已經是三天前福爾告訴我的,但直到現在我都還是有些唏噓。
大陸東北方,應該對應火土方吧,聽起來很遠啊。
沒記錯的話,惡魔城是在大陸雷……南部?
我還沒有去過普魯托區外的地方,還是挺期待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
「?$%&*@#」
這人在說什麼啊,突然走到我面前,帶著斗篷,說著人類的語言。
「你會惡魔語嗎」
『格瑞迪對吧,我是來接你的,聽不懂人的語言嗎』
居然用魔法文字來溝通嗎
『是我』
還是給她看一下通知書吧
『我聽不懂太多』
『你怎麼沒有角』
而且還比我矮,沒有尾巴
『你看起來很缺乏知識』
『我是長耳族!』
『名叫埃冬,是你的直屬學姊』
直屬,應該是負責我的事的人?從那個介紹書說起時我就不是很懂。
『你也是罪犯嗎』
他既然是我的學姊,那肯定不一般吧。
『第一次見面就打聽我的私事嗎』
『我也是啊』
『這是禮貌問題吧』
「******」
沒學過很多人類的語言,但那句一定是個髒話
『我聽見了』
『你不是聽不懂?』
『感覺出來的』
『……不跟你扯閒話了』
『跟我去附近的傳送點吧,大概要走兩天到另一個城鎮』
『走吧』
『好久噢~』
『在這之前我要教會你人類的語言』
『用合之語溝通還是太累了』
『合之語,這是啥』
『我們現在用的語言,它稱自己是合之語』
『用人的語言說是-----』
「言?」
『對』
看起來爺爺教我的知識還算是對的。
離普魯托區越來越遠了啊,牆被擊碎後已經可以直接從外面看進普魯托區……廢墟挺多的。
應該和我沒關係吧,都不是我打爛的……好吧,我也算是個罪犯。
算了,這之後發生什麼也和我沒關係。
再見,普魯托區。
番外 貪婪的空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