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國走在前頭，腳步輕鬆得像在旅館帶客人參觀。
「來，帶你們簡單巡一圈。講快一點，講完你們就能下班了。」
我和阿凱並肩走在後面，誰都沒講話，腦袋還卡在剛剛那個殭屍小姐身上。
走廊明明很亮，但我怎麼走怎麼覺得像剛才的冷氣還黏在背後。
阿國邊走邊說，語氣和平得不像在講什麼靈異現場：
「我們這棟常春堂，一共分成四個區域。名字你們記不住沒關係，代號 A、B、C、D 區就好。」
他一邊數著手指：
「A區是思賢廳，處理正常葬儀流程——入殮、告別式、接體、家屬接洽，全都在那邊。」
「你們現在駐點的是B區——念居廳，是我們目前唯一允許新手單獨值班的靈體收容區。」
阿國：「剛剛那位，也是這區的。」
他頓了頓，加上一句：
「她的情況……也算經典案例啦。」
我和阿凱不自覺停下腳步。
阿國語氣沒變，但話裡透著一點難以形容的情緒：
「生前丈夫好賭，把家產輸光後把她賣了。死的時候人還算完整，就是那一口怨……始終放不下。我們幫她處理過很多次，但她始終放不下無法成佛。」
「她現在算是長住型登記住民，也就是你們這區的『房客』之一。」
我忍不住問：「那她……會傷人嗎？」
「不會，至少目前還不會。但你們剛剛遇上的那種反應，就是她情緒起伏的極端表現。平常還挺安靜的，還會看電視。」
我和阿凱互看一眼，選擇沉默。
阿國繼續往前走，解說著：
「C區是孝賢廳，裡面都是那種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不要以為叫『孝賢』就很好相處，記住這點。」
「D區則是永眠廳。極度危險，裡面放的都是連我們都不確定能不能處理的那種，暫時封印，有需要才會進去檢查。」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正常情況下，新人最多巡 A 跟 B，頂多幫忙搬點東西去 C 區門口，D 區？非特殊情況連我們都不一定能進去。」
他說得跟講交接清單一樣自然，我卻聽得脊椎發涼。
接著他停下腳步，看著我們倆：
「對了，你們要知道，這裡不是打怪遊戲，我們也不是捉鬼公司。我們的任務，是協助處理這些『還沒完全離開』的朋友。」
我：「怎麼處理？」
他舉起三根手指：
「**第一，幫他們化解執念。**像有些人死得冤，就給他說清楚、幫他圓個夢、講句話。」
「**第二，放著讓他自己想開。**有些住民死久了會自己退場，這是最省事的。」
「第三種，最極端，把對方徹底打散，讓他魂飛魄散。——這種方法，在我們常春堂是絕對禁止的。」
他語氣變重，特別看了我和阿凱一眼。
「記住，不管你多怕，不管你看到什麼，都不能用這種方法。這是我們這裡的底線。」
我低頭點頭。
阿凱則輕聲問：「那如果他先動手……？」
「你可以跑，你可以擋，但不能出手讓他『消散』。真的壓不住，你要立刻回報，我們會有專人處理。」
說完他像剛解說完防火演習一樣，拍拍手：
「好啦，今天你們表現不錯，沒暈、沒逃，還幫我擋了一個名牌飛彈。」
「回家洗個澡，記得睡前別回頭，多休息。**明晚正式值班前，我會給你們《現場對應手冊》。**到時候你們就知道，這工作要做什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