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完馬球,開車載著小一輪的年輕車友返家的路上。
「Sam我覺得你其實很會聊天,但是你是不是現在都不太會主動開口了?」
這位說話天花亂墜的年輕人不知哪來的敏銳觀察。
是啊...是哪時候跟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說再見了呢?
這份自信並非空穴來風。學生階段當幹部、跑社團、愛運動,同時漫畫跟電玩也玩得兇,人際關係總是很好,說是陽光宅男完全不為過。出社會後的工作發揮良好,非常受主管信任。非常健談,身邊的人也願意參考自己的意見,在屬於我的世界線中,確實是意氣風發。
真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二兒子出生到一歲左右發生手指不可逆的受傷事件時吧。當時努力一年的單速車工作室正好也宣告生意失敗了。為了補足家庭支出的缺口,乖乖地當起上班族,靠著不高不低的薪水,目標放在給孩子還行的教育跟生活環境。
是啊...從那時候開始跟意氣風發的自己說再見了!
意識到這個世界線不再為我轉動,而我化為一顆普通的螺絲釘,推動著世界的運轉。許多決策不是「我想做甚麼」而是「我現在只能做甚麼」,許多事情不能在自己掌握,而是在有限的選擇空間中做出取捨。
原來我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行的普通人啊......
開始收斂自己的談話內容,開始聽從別人的建議,反正沒有甚麼決策權,那就聽你的決定吧。心裡那些想做的事情,因為現實的考量就先擱著吧。慢慢地變成髮量與小腹都無法自己掌控的中年大叔,刷短影片、玩手遊、看動漫度過工作跟家庭之外的閒餘時光。日復一日,用漠不關心來偽裝對自己的失望。
最近看動漫熱愛那種高中生的青春戀愛番,彷彿在他們身上可以回味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但在看繼母的拖油瓶是我的前女友時,故事對於初戀的苦澀、矛盾與衝突描繪得太立體,一不小心也揭發了自己那些已經不會再跟任何人提起的小故事。
是啊...沒有一個人是真的能做到不留遺憾的。只是會好奇起如果在那個世界線的自己現在不知道過著甚麼樣的日子?
原本以為自己是變成熟了,所以不用再口無遮攔地搶著發表自己的見解。但很多時候已經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在各種壓力下也無法真正地去訴說,最後選擇沉默。騎單車則成為情緒的出口,在牢籠般的場地內,太多的事情想要掙脫,每踏一下踏板,每揮一次球桿,只能在這個時候感受自己仍然能掌握一切,紮實的推著自己向前。
至於那些想說卻無處宣洩的情緒,就若有似無的丟在網路上取暖吧!
「Sam你常介紹那個誰誰誰是有趣的怪大叔,其實在我眼裡你也是怪大叔了。從來沒遇過可以這麼喜歡單速車的,還可以講那麼多有趣的事情。」
這個小一輪的年輕車友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獎這種話。
是啊...原來我也是那種怪大叔了啊...已經不是踩著單速車闖紅燈,高速穿越車陣那個意氣風發的年紀了,現在騎單車都要不時地回頭提醒跟在後面的小學生如何注意路況,安全通勤。生活如此苦悶能夠熱愛的東西所剩無幾了,在膝蓋還撐得住的時候繼續當個單速車大叔吧。
其實很甜但是害我情緒上來的番,去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