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
兩記耳光的聲音自前方不遠處傳了過來。
「你又做錯了!要我跟你說幾次,要用上腰的力量!腰力!」
「對不起…父親大人,我會再多練習的。」
「不准哭,你都打成這個樣子了,還有臉哭啊!不准哭!」
「父親大人,我…我沒有在哭!」
「把你的眼淚擦乾,快點!你今天把這兩球車的球練完吧,練完休息個10分鐘。」
這是…夢境嗎?在眼前,像是正演出著一齣舞台劇一般,舞台上方打著聚光燈。
幼小的我默默趴在地上,將一顆顆球撿起。
看著他時不時滴下閃爍著聚光燈光芒的眼淚,心中滾盪起複雜的心情。
這個身高大約是我7歲時候的事吧,真是一個不太願意想起的過去。
記得在這之後,不要說是那兩球車的球,我甚至練了兩倍的量吧?
而跑馬燈中的我,正將一顆顆球放入球車中,而機器也緩緩地開始運作。
將球全數倒入機器後,他再次擺好了姿勢,繼續練習著。
看到這裡,不忍心再看著眼前弱小的我,忍不住將視線轉至父親大人身上。
父親大人三七步的斜站著,將一旁木桌上的玻璃杯拿起,喝下了幾口水。
一切十分正常,畢竟指導過後會口渴是人之常情。
然而,我見到了一個從來沒有自父親大人臉上看過的表情。
那是一個極為複雜的表情,好似有點畏懼又有點落寞的表情。
腦袋中竟然冒出父親大人畏懼我這想法,看來我也是挺會妄想的。
像父親大人那樣完美無缺的存在,怎麼可能會畏懼我,更何況是那矮小身軀的我。
明明沒有任何人在看我,卻好似要否定什麼事物,搖了搖頭並用手扶了扶我的腦袋。
我盡可能地恢復自己的精神狀態,將目光再度放至眼前的情境。
而正打算繼續豎耳偷聽他們的對話之時,一句話卻逕直自我腦袋冒出。
「這孩子必須再更優秀才行…直到…」
直到什麼?抱持著強烈的好奇心,屏住氣息等待著那聲音的再次出現。
但是,我卻沒聽到這吊人胃口的後續,而這聲音也就斷在這裡。
那個從腦袋冒出的聲音,是父親大人的心聲吧?
父親大人當時正在想什麼呢?直到什麼程度的強大才足夠呢?
又是為什麼會對強大實力具有一個特定程度的要求呢?
難不成父親大人變得如此強大是透過一定程度的自我約束嗎?
明明只是看到以前發生的事情而已,腦中的想法卻亂如麻,無法梳理。
我盡可能地讓自己放鬆,試圖停止去思考那些荒誕不羈的想法。
這世界上,我從沒見過比父親大人,更為優秀的人。
既然如此,父親大人要如何設定一個目標來管理自我呢?
即使不斷地思考,我依舊觸及不到父親大人所看到的景色。
而喝完水的父親大人,再度開始指導那漏洞百出的我。
我慢慢地睜開雙眼,抓著沙發的扶手坐起,伸個久違的懶腰。
看來剛剛真的是一場夢,回想著剛剛所見到的景象不禁如此想道。
四肢和身上的肌肉縱然可以感覺到很明顯的放鬆,脖子卻因為姿勢不良顯得有些酸痛。
看了牆上的掛鐘,直指著現在的時間為下午4點。
現在這個時間,翠絲達也差不多該回家了吧?
隨著時針不斷在時鐘上前進著,門口處傳來瑣碎的聲響。
看來是翠絲達回來了,不知道他先看到我在家裡會說些什麼呢?
是會說:「哥哥,你怎麼都不等我一起回家?」
還是說:「哥哥,我今天在學校好像沒有看到你欸,原來是掉到商業帝國大學了啊!看起來哥哥的實力也不怎麼樣嘛!」
想到這,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因為上述都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如果我小時候可以對待翠絲達再好一點的話…當初如果我沒放這麼多精力在練習上的話…
不對,那樣的話我的能力又怎麼會足夠…
紊亂不清的思緒闖入腦袋中開始佔據地盤,而我放輕腳步緩慢地向門口移動。
佇立於玄關前,傾聽自門口傳出的聲音。
一兩步小碎步踩在磁磚上,聽起來像是穿著馬靴的人。
果然是翠絲達沒錯嗎?
今天出門前有注意到門口的馬靴不見了,應該是她先出門時所穿的吧。
奇怪,我在緊張什麼啊?
翠絲達不是我妹妹嗎?和自己的妹妹說個話而已有必要戰戰兢兢成這樣嗎?
或許是自小展現在翠絲達前的樣子,太過於光鮮亮麗。
而我想要在她面前繼續抱持這個形象,才會產生這樣的心理吧。
門外傳來了鑰匙彼此碰撞的聲音,而我將手往門把上靠近。
門上卻傳來了三聲響亮的敲門聲。
------------------------------------------------------------------------------------
在波爾教官的催促下,翠絲達和我兩人被半推半就的從教官室走了出來。
「下次記得將乙聯交過來喔,翠絲達同學。」
我們二人站在教官室的門口,而波爾教官在隨口向翠絲達提醒完後,轉身返回教官室。
「所以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強硬也要帶我來這裡嗎?」
對於她剛才的行為感到相當疑惑,不過是在路上互相見過一次面的人,就讓他和自己一起討論這麼重要的事情。
還有…那個眼神和微笑。
不,那說不上是微笑吧,感覺當中帶有更深層的意義在。
在她楚楚動人的外表下,究竟藏著什麼樣的想法?她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在這之前,先讓我反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剛剛,跟蹤了我對吧?」
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我跟蹤她的,但我這邊無論如何都得想方法不讓她察覺到這件事情。
包括她那張乙聯其實在我身上這件事情。
於是,我平舖直述的向她說道:
「沒有,我本來是要去更前面的自然組老師辦公室的。只是剛剛好在教官室前面看到你,然後被你強硬地拉進去而已。」
「我記得我是在實驗室1的樓梯跟你相撞的,如果從當時相撞的地點推算方向的話,你不可能目的地是自然組老師辦公室才是,否則不可能會跟我相撞。」
沒有想到她這麼的敏銳,且把發生的事情記得的如此地清楚。
當時的目的地確實不是自然組老師辦公室,而是在另外一個方向的一年五班教室。
有沒有在那旁邊的其他地方…我身上現在有帶著什麼東西嗎?
我在茫茫腦海中不停尋找著,和教室相同方向的目的地。
「我在那之前打算去上個廁所,不行嗎?」
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教室,畢竟我這是我第一天剛入學這學校。
不過看來...運氣還真是不錯。
「原來如此,在樓梯右拐後的第二間確實有一間廁所,不過按照你當時候來的方向,另一邊應該也有廁所才是啊?」
「我想上哪一間廁所還需要跟你交代是嗎?」
這時候,已經管不了什麼邏輯、什麼地點近遠了。
再繼續被她追問下去的話會不太妙,直覺向我散發著強烈的訊號。
「倒也不用激動起來吧?我只是在稍微問你問題而已。」
不對吧,你剛剛那已經是質問的程度了吧…
「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有趣欸,我以為你是一個沒有情緒的人。」
「推論的時候講的有理有據,這些說法又是怎麼得出來的?」
感覺到對話還會進行一段時間,我將手肘靠在欄杆上,背對她問道。
「倒也不是說沒有情緒,嗯…該怎麼說呢?你給我的感覺有點奇妙嗎?像是剛才的情況,一般人就會直接說沒有空,就直接離開現場了吧。」
「你說的…沒有錯,我也不知道當時候的我是怎麼想的,可能是被你的眼神嚇到了吧,被那種眼神看,我想一般人也很難鼓起勇氣直接走掉吧?」
她將手肘向上彎曲,以看的到手腕內側的手錶。
「你說的也對呢!啊!都這個時間了,我先離開了喔?」
我簡單地點了點頭,看向她那飄逸的長髮,一張紙卻遺留於扶手附近。
一股強風恰好吹來,我趕緊將那張紙牢牢抓住。
話說,她還是沒有跟我說她帶我一起進去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但更訝異的是,那張紙上寫著:綜合戰略帝國大學 – 申請表(甲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