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完餐，林予清放下菜單的那一刻，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快要餓昏了，她的目光不自覺的一直飄向隔壁桌，盯著別人的餐點。
傅季然雙手環胸看著她這副餓死鬼的模樣，低聲說：「別看了，丟臉。」
「哥，你早上有喝豆漿欸。」林予清臉紅了一瞬，轉回來看著他，嘴裡委屈：「你居然沒幫我買早餐。」
「我怎麼知道你要睡到幾點？」他懶懶的說，「鬧鐘吵死人了，吵得我圖都畫歪了。」
聽見他提起鬧鐘，她心虛了一下，小聲說：「吵到你工作了？」
「沒。反正這也不會算加班，沒差。」他說的隨意，但聲音裡聽得出來他沒有委屈，反而有種莫名的責任感。
「這沒有加班費嗎？」她小小呼叫一聲。
「嗯哼。」他的餐點剛好來了，他順手切了一塊雞胸放進她面前的空盤裡。
她一臉三觀受到衝擊的樣子，「那你還做？」
他咬了一口肉，淺淺地翻了個白眼，「一聽就知道你是個沒工作經驗的小菜鳥。」
「那…你幹嘛要做？」她吃掉了那塊雞胸。
「沒為什麼？就想做。」他慢慢地捲著盤中的義大利麵，像是從沒思考過為什麼，單純的只是因為喜歡，喜歡折紙做出模型、喜歡鉛筆畫出直角，喜歡讓一個空白長出夢想的形狀。
她眨眨眼，不懂。
他沒有解釋，只是問：「那你幹嘛選行銷？」
「就…大學唸這個…。」林予清被問的突如其來，問了一個她內心問了自己千百遍的問題——而她還沒找到答案。
傅季然微微挑眉，還想回什麼，這時剛好林予清點的荷蘭小鬆餅來了，但斷了他們的談話，她迫不及待的拿起叉子，放了一塊進嘴裡，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傅季然看她貪吃又滿足的樣子，像隻剛被餵飽的小動物，忍不住笑了一聲，說的話像在戳她，又像在鬧她：
「所以說，你活到現在，靠的都是本能。」
林予清抬頭，還咬著鬆餅：「……？」
他懶懶看了她一眼，繼續悠悠補刀：「科系是你爸媽幫你選的，工作是學長幫你推薦，鞋子是看人家限量買，剛剛午餐還是我幫你挑店。」
林予清嘴巴還鼓著，努力找台階：「我是在尊重大家的意見好嗎。」
傅季然挑挑眉，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冰水，沒急著反駁她，只是低聲笑了笑：
「那倒是——你也挺會活的。」
他話說得淡，卻意外沒有貶義，像是在肯定她的柔軟，也像在提醒她以後還會更難。
林予清有點被他戳到，小小炸毛：「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麼討人厭，一副什麼都不需要人管的樣子。」
傅季然聽完，沒反駁，反而靠在椅背上，難得沒嘴回去，語氣平淡得有點像自嘲：
「也沒多厲害吧。能管我的人，早不想管我了。」
林予清愣了一下，覺得他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孤單，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怪怪的。
兩人之間突然有一點點空白，但這時候，傅季然的手機震了一下。
螢幕亮起——
【王靜如】：
「你有空嗎？我今天想拿一下我之前放你那邊的東西，可以嗎？」
林予清沒看螢幕，只看見他停住了幾秒。
「怎麼了？」她問。
傅季然沒說話，把手機翻過來扣在桌上，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轉頭淡淡地說：「沒事，吃飯。」
林予清看他一眼，沒追問。
她其實從剛剛那句話開始，心裡已經有點亂了。但她向來不是會戳人痛處的性格，尤其是面對傅季然。
反正，應該只是工作上的事吧？她這麼想。
她低頭又叉了一塊鬆餅塞進嘴裡，假裝專注地對抗自己的亂七八糟思緒。
——
餐後兩人離開餐廳，走進午後的巷子裡。
太陽從建築縫隙間撒下斑駁的光，林予清踩著影子，像是在幫自己把心裡那點怪異晃掉。
傅季然走在她旁邊，一手插著口袋，偶爾低頭看她亂跳亂晃的模樣，沒多說話。
手機又震了一下。
他低頭瞄了一眼，是王靜如第二條訊息：
【你是不是不想回我QQ我還想問…可以借住你那一晚嗎？我今天家裡臨時停水。】
傅季然腳步頓了一下，站在路邊的紅綠燈前。
林予清察覺出他的停頓，抬頭看了看他：「怎麼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似乎猶豫了幾秒，最後有點懶得有點敷衍地問：
「欸——妳覺得我要讓她來拿東西嗎？」
林予清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直接問自己。
「誰啊？」
「我前女友。」他面無表情地說，像是真的需要一個人的建議。
「你問我幹嘛？那又不是我的東西。」她下意識這麼說，但說完又覺得這人搞什麼，怎麼突然讓她決定起來了。
傅季然歪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像是半開玩笑：
「家裡現在不是還有你在？我想先聽聽看住戶的意見。」
林予清一時語塞，她本來沒打算管這種事，但心裡那股小小的違和感還是讓她忍不住補了一句：
「……拿東西就拿吧。反正你們的事我也插不上話。」
「她還想借住一晚。」
「？」她倏然抬頭，看著傅季然的表情，想搞清楚這是個問句還是個直述句。
「…她只要別跟我睡就好。」
想半天她只憋出這一句，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平常一點，像是完全不在意。
傅季然聽見她這句，沒馬上回，只是看了她幾秒，像是在讀她話裡到底藏了多少小情緒。
「行，那我等下再跟她說一聲。」他語氣淡淡的，像決定了什麼，也像順勢讓過了她的那一層微妙。
紅燈轉綠，他邁步走出去，還順手拍了拍林予清的後腦勺。
「快點，別擋路。」
林予清被拍了一下，仰頭看著他那張沒心沒肺的臉，悶悶地跟上。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煩什麼。
——只是覺得，這人今天有夠煩。
角角比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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