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鄭先生搬來臺灣已經快滿五個月。上周一他突然問我,欸,你知道cfo嗎?
我皺眉,跟韓服鑽石的鄭先生交往後偶爾會玩英雄聯盟,但婚姻登記後就開始變懶不愛玩競技遊戲的本性露出(沒錯,女生在交往前後也是有這種變化的),cfo,是那個什麼flying oyster嗎?
「對,」他說,「那你知道那個c是什麼嗎?」「很會carry的意思嗎?」
「不是!是CTBC的C!」
「哦?他們是中信的?」
「對!我的銀行!」
中國信託是鄭先生來台之後認識的第一間銀行,陪他開他薪轉戶那天午休太多人,我只好先回我辦公室,並把一句中文都不會的他託付給銀行行員。他對中信行員的服務印象深刻。
「他們禮拜五要打T1了。」
「蛤,是什麼友誼賽嗎?」
「不是,是MSI!每年都有的那個MSI!而且他們是八強喔!」
我震驚,這是繼2014年在土耳其有人問我知不知道TPA之後很久沒有的震驚感。交往後他帶我認識T1和Faker,每年世界賽只要有T1的比賽我們會一起連線看。在我心中能和T1一較高下的隊伍不多,且一定都來自韓國。
2011年大學一年級那個每個男生都在打LOL的年代,我超討厭英雄聯盟。TPA奪冠時整棟宿舍的人在開心我也不覺得那代表什麼,直到出國時別人聽到我來自台灣問我知不知道TPA,我心中的某種情緒開始凝聚。
棒球也是這樣的,2024年世界棒球12強賽,我就是那種一日球迷,聽說表現很好的時候心中的那種情緒又再次凝聚,才從那刻開始追球員故事生平、他們隊伍如何努力,最後決賽跟著其他粉絲們流淚歡呼。
世界透過優秀的他們看見台灣。歡呼之後我買了 Team Taiwan 的帽T。
「對T1是什麼時候?幾點開始?」
「禮拜五早上,但妳應該要上班,我那天會熬夜到早上接著看。」
「應該很難贏吧,是T1欸。」
「很難講,」鄭先生說,「cfo中路滿強的。他選角和思考給我一種faker的感覺,當然,只是感覺。他好像還很年輕。」
週五上班前,我刷著牙,盯著韓國轉播螢幕,鄭先生努力回答那些不斷在轉播裡留「cfo是哪個國家的隊伍啊?」此類問題的韓國人。
2:1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快吐了。鄭先生一臉『I told you』的表情。再一局就會贏T1。「cfo真的表現很好!妳要對台灣有點自信啊!」他說。
他常常覺得我對自己國家的情感很複雜。吵架的時候很自大,平常又很自卑。我說那是自謙不是自卑,他說過於自謙也不好。比較過雙方國家的政治人物、政客、行政方式,他覺得台灣很好。有可以更好的地方,但起碼各業界都有人才輩出,不會像韓國有不斷被各種方式(財團、年齡、性別、家庭背景)壓制住的感覺。
但他說的那些實質上是壓制的東西,卻也是讓韓國電競、KPOP能蓬勃發展的必要條件。
大概是在 7/5 世界末日前後情緒相當波動,cfo 居然可以打 T1到 2:3,接著 3:1 贏了歐洲賽區第一種子。能在世界末日前看到起飛的牡蠣真是太好了。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叫飛天牡蠣嗎?」
「妳之前不是說台灣人很多人信飛天義大利麵怪物教?不是跟那有關嗎?」
呃,完蛋。不是啦,是你老婆有在信,現在的其他人她不清楚。
「沒有啦。你銀行CTBC有個廣告詞『we're family』,family的發音聽起來很像中文的飛牡蠣,你懂嗎?飛fa、牡蠣mily。」
「哦..... 那還真是像台灣人會取的名字呢!」
再過幾小時cfo就要對戰LPL賽區的AL,在此之前我還不知道他們賽區重整了那麼多,第一次聽到AL這個隊伍。
「很難打嗎?」我問。
「人家是中國的第一種子欸,會是苦戰喔!」
「之前的RNG EDG咧?」
「沒錢、倒囉,跟中國經濟也有關吧。」
「你還記得我去年看棒球看到哭嗎?」
「台灣決賽打贏日本那次?那時候真的震驚韓國棒球。」
「他們那時候也是有失敗然後再從谷底爬到決賽奪冠的,」我說,「我想要cfo也這樣。」
「這有點難,但不是不可能。」
「你要雞排嗎?」
「蛤?怎麼突然講到這個?」
「台灣的英雄聯盟在發雞排,cfo有人擊殺就會發十份,小場勝利一百份。MSI結束後會抽。」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