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房子日記:魯班從未見過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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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6/30

(補昨日;偷挾帶沒上工的今日)

鼓起勇氣打電話給建材行詢問木頭或木材或木種,再度吃閉門羹,菜鳥裝修這一路走得有些坎坷,很多東西是把手機滑到沒電、把筆電敲到快燒起來才能搞懂,只能慶幸活在網路發達的年代。常常找到地理位置比較遠的廠商,願意耐心分享、答覆,即便材料單價貴幾十塊錢、即便會多一筆陸運費也心甘情願。

計算裁積時又有些心崩,總卡在數字換算裡頭,但有一部分是因為我始終沒拿定主意要怎麼妥善空間的運用。好像必須等木料來了、準備裁切的那一刻,才能知道自己想做出什麼,這對採購完全不利,買多買少都是浪費,想到這裡忍不住蹲在地上流眼淚,啊,好難,心好累。

折騰了一下午(確切來說折騰了好些日子),終於拿定主意選好木材、下單訂購,接著就是等待,等風和日麗時貨順利送來。重新理了理吧檯內的雜物,把工具分類收進流理台層板,四周變得整齊清爽。靜待水電達人來安裝電路的開關面板以及燈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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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曬太陽來緩解一些週期性悲傷,中午收拾好心情就出發了,沒有特別想法,不自覺騎到最喜歡的地方,屬於我的秘境海灘。找到一簇礁岩,腳踝倚著海,開始漫長的發呆,偶爾翻閱惡補一下《開店指「難」》,看自己還遺漏些什麼。也傳了訊息跟台東好友聊天,解一解心裡的暗湧。順手翻找了被海水磨過的碎玻璃,想把它們放在屋裡,這個念頭讓自己有點動力、想多來海邊走走。

明天好想吃好吃的東西。


2020/7/3

學到一個喜歡的單字:jikanyahey 不要害怕

放下,不要害怕,便沒有東西可以阻礙妳要的自由,那天想明白這點後心再度崩裂,奇怪的是,這個崩裂的痛苦只消一瞬間,隨之取代的是快樂,難以言辭的快樂。我感覺到自己跳著舞,彎身、旋轉,指尖延伸,拉扯出手臂的肌肉線條。我的頭髮好長了,隨風捲起。奔馳在滿月映照的環島公路上,我說:「jikanyahey,不要害怕。」

這幾天收到了一封信,文字充滿重量,讀完一遍後把信帶在身邊,等待一個空檔好好來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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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注在眼前,有些等待變得幸運,木料比預期中還要早抵達,一個人開車把七捆木頭扛回工地,一一拆封清點,雲杉很香很美,讓人想抱在懷裡久久不放。明天就要開始做書櫃,究竟會做成什麼樣子,我自己也很好奇。隨手帶了幾樣充滿生活感的物件,營造偽搬家的小確幸。其他採購的東西也陸續在途中了。


202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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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做出第一個書櫃,有點單薄,好像少了些什麼⋯,要思考一下怎麼補強進化。下午想去蘭恩聽草地音樂會,便早早收拾好出發。心裡的空間藍圖又開始移形換位了,突然迸出一些可愛的想像,明後天來試試看。



2020/7/5

遲遲無法動手做第二個書櫃,因為不希望每個書櫃都長一樣,它們各自有不同功能,長相應該也要有自己的個性才對。撿起木頭丈量又放下,放下又撿起,磨蹭一小時才慢吞吞打開鋸台和空壓機,把腦裡的構想裁切敲釘出來。午後有朋友來探班,花了兩小時長聊,心裡卻非常著急想繼續趕工,好像來到一個需要閉關的時期,靈魂已經跟上腳步,想要專心奔跑衝刺。我希望可以在_____________。在那之前,想心無旁鶩單獨與它共處,完成最後一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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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櫃一和書櫃二完成,煩惱書櫃三與閱讀桌與展示架,還有一個門。下午試作好一扇矮門,發現太重,鎖到牆面上可能會讓門框的薄木板裂開,只好又一片一片拆開,繼續苦思其他方式。

今天收到來自海另一頭的小島的祝福,雀躍到在回信裡加註了三個驚嘆號,有這份祝福很暖、份量厚實。在書店這條路上,我們獨立,但不孤獨。


2020/7/7

地上的木料漸漸少了,屋裡多出這些新家具,長椅凳、矮茶几、雜誌展示架、書箱,感覺書店已相當充實,房間私宅的部分則不著急,家徒四壁也是可以的。

在尚未篤定的路途上偶感寂寞,每前進一個段落,看起來好像快好了,又會找到新的問題或發現缺漏,必須想辦法補強或重新來過,或暫時什麼都不能做,遙遙無期沒有成果。和正在造舟的男孩聊了瓶頸,他分享類似的歷程:「碰到狀況需要重來,首先停下腳步,跟船說話、聊天等,自然而然就會起來開始走下一步,反正做就對了,因為我們知道一定有完成的一天,一切事情順其自然、逆來順受,成果自然慢慢看得見。」,仔細想想,這個空間若有感應,應該覺得委屈,它承接了我太多負面情緒,崩潰、不耐煩、種種失落,從來沒有把開心或正向的事傾吐在這裡,難怪它看起來如此萎靡、沒有動力。

跟書店說說話,珍惜這些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點滴,感謝提醒。



2020/7/8

這兩天好像接收到什麼頻率調節,聆聽了許多事後懊悔沒錄音的對話。一是昨日晚餐,聽了小婦人溫柔的回應,忍不住流了淚,「感情從來不止一種面向,而我們也不止一種模樣」,忘記曾經在哪裡讀過這句話,形容此刻的感受最為合適。因為有所依賴與信仰,於是得以敞開,這是他人的覺知,而這覺知何嘗不是過去所磨合積累的果實?心寬慰許多,能夠讓一些糾結釋懷。

今日中午青盟前輩來訪,聽他們說了許久的話,又是一番新的收穫。同樣是dehdeh(達悟語:漢人)但深耕已久的嘎嘎說:「想像妳的根正在生長,慢慢往土裡爬伸,總會需要時間適應濕度和養份。」順應了土地,總有一天會站穩。謝謝宇宙的訊息,以及安排來到身邊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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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最後的剩料完成小櫃子,感覺很適合放漫畫。準備幫新傢俱們刷護木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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