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是爸爸的生日,所以有OPEN醬這東西以後我爸就有一個新綽號,OPEN小將,因為他的名字是中有"將"。這只是爸爸眾多綽號中的一個而已。
爸爸前幾周大便出血,看醫生先處理了痔瘡,醫生建議照大腸鏡,於是辛苦地節食/禁食兩日去做檢查,之後又做了心電圖跟核磁共振。711,75歲生日當天去醫院看報告,回來後正好是我和我哥交班的時間,他也把在家裡的媽媽叫了下來,全家四個人一起在家裡咖啡店無人的小包廂說話。
爸爸宣布了醫生的診斷:腸子裡的很大機率是惡性腫瘤,疑似有擴散至肝。
幾個結論:治療可活2-5年。 不治療,5個月。
爸爸請醫生再對腫瘤做更深入的檢查,所以周五要再做一次檢查,之後才能看報告。
媽媽:我不相信(冷靜),我傾向不處理它。
媽媽參加的學佛團體經常接觸安寧病人、替往生者助念,加上閱歷,她對於生老病死的態度肯定比我們還要成熟。
爸爸回媽媽:但是不知道是什麼,會更不安啊,所以還是要檢查一下。
我和我哥說不出話。
我只能開口說,我愛爸爸,我愛大家.....
爸爸和媽媽會說的話都不在意料之外。
我知道爸爸可能不會選擇積極化療。
我現在才意識到原來要做這麼多檢查是因為以科學數據來看,爸爸很可能已經罹癌。而不是只是因為什麼痔瘡。
爸爸很坦然,我問他,爸爸都不會害怕嗎?
爸爸:說完全不怕是騙人啦,但是事情總是會發生,發生了就接受它。這總比意外身亡好,還有一段時間可以處理很多事情。
他轉頭對哥哥說:5F那些雜物要趕快收一收了,加快進度。
道理我都懂,可也只是懂道理而已。
我也40了。隨著我自己感覺到不再年輕,我也眼睜睜看著父母老去。也曾想像過他們不在後的那些事情。可我總只能想到告別式的場面,從來沒想過,少了一個人的生活。
爸爸對我來說,是全家最會給我情緒價值的人,是最跟我聊得來的人,是跟我最有默契的人。哥哥曾經在一起成長的路上,與我有過以心傳心等級的默契,可現在已經不像小時候那麼親密無間。媽媽一直是家裡的吉祥物,年紀大了更加大大咧咧、沒甚麼大煩惱的樣子。我還是很愛他們,可是我真的......
希望很微小,但我不能直接放棄。
希望檢查結果是好的。拜託了、拜託了......
今天晚餐後跟爸爸去散步。
我說,人為什麼要生病呢?
我沒有很怕死亡,可是我不想要有病痛。
爸爸失笑:那當然啊,誰不是呢。
我不想要你有病痛,爸爸。
為什麼台灣不可以自己選擇安靜無痛地離開。
不。
希望很微小,但我不能直接放棄。
希望檢查結果是好的。拜託了、拜託了......
20:57編輯:
爸爸剛剛跟我確認完什麼非登不可的營業場所登記,離開我房間時我索取了擁抱,結果他竟然拍拍我,然後說:多抱一點。
你是怕我不哭的是不是????
23:18編輯:
突然想起開四人會的時候,爸爸說了一句"你永遠不知道,明天跟無常哪個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