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後十天,爸爸嚷著要我們放他走,他要去找他的爸爸媽媽。縱使我們再不捨,他也不要接受任何侵入性的急救。
第一次的病危通知,我們以為他真的要走了,通知在遠方工作的妹妹立刻搭飛機回來見爸爸最後一面。我跟醫生說,妹妹還要幾個小時才抵達,於是醫生幫爸爸接上高壓氧氣,讓爸爸能不費力就吸到氧。接上氧氣後,原本極度不舒服的爸爸,平靜下來,雖然仍有些不舒服,還可以跟在場家人聊個兩句。妹妹千里迢迢來到病房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爸爸也睡著了。
隔天早上,爸爸跟我們說,他昨天以為他已經離開我們。早上聽到床邊有人講話,覺得很奇怪,一睜開眼睛,自己竟然還活著,真是太神奇了。聽著爸爸叨叨絮絮說著以前的事情,摻雜交代一些要處理的事情。頭腦反應都正常,一點也不像昨天就要離開的樣子,我們也覺得很神奇。
自從接上高壓氧,爸爸狀況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可以跟大家聊天,不舒服的時候,大聲嚷嚷、掙扎著要讓他走,這樣的情況反覆發生,較親近的家人也因為病危通知,這幾天陸續到爸爸病房探訪。病危通知的第四天,大部分親友都來過,這天早上病房只有媽媽和妹妹在,爸爸又因為不舒服嚷著要走,請護理師與醫生來看,發現各種指數都有下降的趨勢,原本是續命設備的高壓氧,不再對爸爸有幫助,反而造成痛苦。這次換成妹妹通知我緊急北上,可惜我抵達醫院時,爸爸已經離開人世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