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來到學校，找到凌薇所有的課任老師，聚集老師們在會議室，如實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凌薇目前的狀況，請老師們讓凌薇休息幾天。
老師們聽了無不動容，都答應讓凌薇休息，並承諾給予補課機會及彈性成績調整，不會讓她落下課業。
從會議室出來後，他隨即打電話向醫院請了長假。走在回凌薇住宿處的路上，陽光燦爛，人行道上樹影斑駁，就像當年的天氣。當年，也是和凌薇差不多的年紀，兩個女孩同時走進了他的世界。當年的他和凌薇一樣猶豫不決，不一樣的是，他選擇了逃避。
就像一題有兩個正確答案的單選題，選了其中一個答案，會擔心另一個答案是不是更正確；兩個答案都選，又不符合規則。所以，他選擇不作答。不作答的結果，是兩個女孩的生命。在同一天，兩個女孩都選擇永遠離開人世。從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帶著巨大的傷口，久久無法癒合。
凌薇的出現就像遲來的救贖，她真的長得好像當年的那個她，似乎是她特地回來讓他有機會重考。這次，他不會再空白了。
回到凌薇的住宿處，她依然在沉睡。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她的臉。
「實在太像了……芷若，真的是妳回來了嗎？」他死命忍住哭聲，脫下眼鏡，眼淚一直滴到腿上。
凌薇醒來了，稍微動了動，他趕緊擦乾眼淚，戴上眼鏡，努力調整表情。剛剛哭過的眼睛散發著熱氣，眼鏡蒙上薄薄的一層霧。
她轉身看向他，他努力維持溫柔的微笑。
「醒啦，我已經和老師們講過了，老師們會幫妳補課，也會做彈性成績調整，妳放心休息吧。」
「謝謝你……咦？你的眼鏡怎麼怪怪的？霧面鏡片？」
「只是髒了而已，擦一擦就好了。」
是啊，擦一擦就好了，這就是他會選擇精神科的原因。
「那也太髒了吧，看得到前面嗎？」
「擦乾淨就看得到了。」他拿下眼鏡，抽了張衛生紙擦拭著。
是啊，擦乾淨就看得到前面了，可是他心裡的眼鏡到現在還是一直擦不乾淨，新的霧氣一直冒上來，怎麼擦都是霧霧的。
她起身，坐在床邊，微笑著看著他的眼睛。
「醫生，如果我說……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依賴，是真的喜歡，你……會接受嗎？」
他愣住了，本來想說服她這種愛大多是錯覺，但他就是沒辦法說話，聲帶像被強力膠粘住了。
她突然環住他的脖子，輕輕地吻了上來。他嚇到了，但，手就是動不了，沒辦法推開她。漸漸地，他閉上眼睛，輕輕地抱住她，回應了她的吻。
終於，她放開了他，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睛。
「妳知道這一吻代表的意義嗎？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妳的醫生。我會請我學長來當妳的醫生，在這方面他是專業的，把妳交給他，我很放心。等等我就聯絡他，跟他說明。」
說完，因為太久沒睡，緩緩地搭著床頭櫃睡著了。
她把他扶上床，抱著他，跟著一起沉沉地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