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老套霸總系列（書三）
§3-1. 擠電梯與老套劇本
她是被一聲「叮──」的電梯提示音喚醒的。
不是比喻，是字面意義上的——當宋修晴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某個陌生男人的西裝外套半擋著，背後是電梯冰冷的鏡面，前方擠著幾個穿西裝的職場男女，而那道低沉如琴弦的聲音正從她右耳傳來：
「……妳沒事吧？」
她猛然一抬頭，對上一雙深色的眼，隱在細框眼鏡後，波瀾不驚地打量著她。
──等等。這個場景怎麼那麼熟？
電梯、擠靠、氣味好聞的霸總、剛上班第一天。
修晴心跳漏了一拍。她張了張嘴，想問問對方這是哪裡，卻在那瞬間，腦子像是被系統灌入一段資料流——
【身分載入完成】
【德汎國際顧問集團，新進行政助理，宋修晴】
【請注意：若身心進入高潮狀態，將自動傳送離開當前小說世界】
……
她沉默了足足三秒。
「乾，這什麼鬼設定？」
腦內慌得一批，表面卻不得不維持微笑。電梯裡的人越來越多，她卻只能直挺挺貼在那男人胸口，動也不是、說也不是。
「不好意思，我……剛剛有點低血糖。」她乾笑。
男人沒回話，只是目光微微下移，看了她的臉、她的額際汗珠、她幾乎要沾上他襯衫的胸口。
電梯裡太近了。近到她能感覺他剛洗過的襯衫有淡淡白松香氣味，近到他喉頭動了一下時，她的呼吸卡住了半口。
「妳小心，要先靠著我嗎？」
他聲音不高，卻像低音提琴刮過耳廓。她腿軟了半秒。
【警告：感官刺激上升，傳送倒數預備】
「……操，別現在、別現在，還不夠、我還沒……」她在心中咆哮。
電梯門開了。對方微微側身，替她護出人群。
她這才瞄了一眼他的名牌。
──溫紹堯。
……她頭皮發麻。
她知道這個名字。這是她看了在情慾小說裡看到的常態性設定：男主角姓溫、名兩字、律政、合夥人、高冷不近人情但其實超會撩。
「完了……我進的是那本嗎……」她嘴角微抽，腦海浮現她曾經嗑過的小說簡介：
「她以為只是當個小助理，卻不知道自己將被吞進他的風暴。」
「他外表是理性與紀律，內心卻藏著無法抑制的渴望──而他只渴望她。」
修晴：我嗑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嗑的時候我還可以隨意濕，現在我一濕就得下車！
「妳看起來狀態不太好，今天先別硬撐。」
溫紹堯不動聲色地說完，已要將她的出勤設定改成休假。
她瞪大眼：「欸我才剛第一天耶──」
「是第一天，所以才不能出事。」他的語氣像是關心，但眼神卻像看一個將被觀察的人。
她忽然意識到，她的心跳太快、她的呼吸太淺，而他──似乎有點，感覺到了。
她嚥了口水，嘴硬：「……謝謝，我沒事，我真的可以留下來……」
溫紹堯挑了下眉。
「也好，既然妳想留下來，那晚點我會親自交代一些需要妳處理的任務。」
他的語氣，聽起來公事公辦。
但他的眼神，像是在等她的反應。
修晴這下知道了。
──他上鉤了。
而她，必須死命防守。因為她知道，只要一不小心高潮了，她就會被這個完美理想型的世界踢出去。
可問題是──這個男人完全就是她在腦袋裡幻想過千萬次的極品天菜啊！
到了辦公室，她一頭衝進洗手間，把門鎖上，靠著鏡子大口喘氣。
冷氣從天花板竄下來，她卻熱得像被煮熟。
「完了完了完了……這劇情我真的看過，而且不只一次……」
她對著鏡子指著自己：「妳瘋了嗎宋修晴？妳不是只要高潮就會被踢出去嗎？」
【系統提示：進入預警階段時請自我調節，避免觸發傳送機制】
「……這系統也太沒人性，我是來談戀愛的耶，不高潮我怎麼沉浸？」
她狠狠打開水龍頭灌臉，一邊開始盤點。
——這種設定她超熟。
霸總小說最愛幾個套路，她根本倒背如流：
- 第一天見面就遇到電梯擠靠事件 （達成）
- 男主親自出手幫她擋人、關心她身體狀況 （達成）
- 她為了證明自己能幹，強撐留下加班（即將發生）
- 大雨中衣服濕透，男主用外套包她、載她回家（大機率在這幾天晚上發生）
- 深夜在他家換衣服、不小心看到他洗澡 or 被強勢逼近（這絕對是下幾個章節的事）
──而她，居然活生生走進了這本書裡。
「不對不對，這明明是我最愛的那本，我還因為男主身高寫得太剛好、床戲寫得太會，一邊嗑一邊開視訊跟朋友討論……現在居然是我自己下場？」
她哼了一聲，搧搧臉。
「老天爺你是想懲罰我平常看太多十八禁？還是這是什麼進階沉浸式劇本體驗營？」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合身剪裁的套裝，唇角一抽。
——造型師真的有夠會。裙擺剛好卡在膝上、腿部線條恰到好處，胸口那顆釦子勉強關住。
再想到剛剛靠在溫紹堯胸口的那一瞬，他手臂穩、呼吸慢，甚至還替她擋了人群。
她吸了口氣，自暴自棄地咕噥：「這種男人，是誰都會濕吧……」
【系統提示：生理數值急速上升中】
「喂，我只是講話，沒高潮啊！」
她轉頭對著天花板吼。
但內心卻知道：這根本是個不能玩的危險遊戲。因為只要她真的愛上、動情、進入那個臨界點——她就會被踢出這個完美得過分的世界。
而她……不想離開。
「至少讓我多看幾眼他脫襯衫的樣子吧。」她小聲說，然後咬住指尖笑了。
──這本書，才剛開始。她，絕對不會那麼快出局。不管怎樣也得要親口......不然至少親手摸一摸那個永遠只能在幻想中的極品霸總才能走啊！
§3-2. 加班預謀
──「這不是加班。這是主線劇情啟動。」
宋修晴坐在螢光微亮的辦公桌前，腦中默背著八股情慾小說金句索引。
【套路13：深夜加班 × 空蕩樓層 × 男主不請自來 × 情慾預備發動】
她已經準備好萬全對策。電腦開著假的報表，螢幕下壓著三本原始小說筆記。她連瀏海都刻意弄得亂糟糟，好像已經疲憊到只想回家洗澡、泡腳、擦按摩霜——
「妳還沒走？」
低沉磁性的聲音像從耳後直接灌進腦門。
宋修晴猛地一震，幾乎想把螢幕關掉當場逃命。
──來了來了來了，《禁慾系上司夜夜撩》第五章開場語！
她緩慢地回過頭，果然，看見溫紹堯的身影就倚在門邊，手插西裝褲袋，眉眼藏在陰影中，襯衫袖口捲得剛好露出手腕筋脈，冷得好看、鬆得剛好。
「呃……資料還沒弄完。」她笑得僵硬，緊緊抓著椅墊。
他慢步走近桌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微微傾身，聲音剛好低到像耳語：
「要我幫妳嗎？」
媽的。我不可以太入戲不然等下就被踢出去！
【劇情識別成功：主動協助 × 肢體靠近 × 戀愛張力解鎖】
她立刻抬手擋住他的文件：「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挑了挑眉，倒也沒再勉強，只是語氣帶著玩味：
「妳總是這麼抗拒別人的好意？」
「不是抗拒……只是習慣自己來。」
然後她知道自己講錯話了。這句話，在情色小說裡等於——
【觸發台詞：總是自己來？那今晚換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立刻補救。
他笑了。
她快瘋了。
終於擺脫他、文件也交完，她衝出公司大門。
門一開，下雨了。
不是淋濕一點點的小雨，是會讓人內褲黏大腿的那種冷濕薄雨。
她站在玻璃簷下，內心咆哮：
「這是套路22──雨夜接送，性感濕身，副駕解開安全帶的那一幕我背過三種版本！不會一天之內就解鎖兩個經典套路吧！幹～」
她還在想著要不要乾脆跑到捷運站，身後忽然有人開口。
「剛好順路。」
一把黑傘舉過來，男人嗓音像雨裡燙過的一抹酒氣。
她轉過頭，看見溫紹堯站在身後，黑傘撐得穩穩的，另一手還接過了她的資料袋。
「上車吧。」
她想拒絕。真的。
但天氣太冷，他聲音太穩，劇情太熟，老娘太脆弱。
——所以她上車了。
§3-3. 雨夜接送
她上車時，他已替她拉開車門，雨水從西裝袖口沿著手腕往下滴。那個畫面說不上有多撩，但對情色小說讀者出身的她來說，已經構成傷害。
車門「咚」一聲關上，她坐在副駕，空氣裡是剛剛辦公室還殘留的冷氣味，和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檀木香。
──啊這不就是《欲愛成傷》第七章的車內氛圍嗎？男主開車沉默寡言，女主在旁邊內心瘋狂尖叫，然後一個轉彎，手不小心碰到大腿……
她一瞬間緊了整條腿。
冷靜。冷靜。這只是下班搭便車。還不能發展太快，不然就看不到這頂級夢幻天菜了。
「地址？」他開口，語氣平平，卻有種讓人坐直的壓迫感。
她趕緊報上。
他「嗯」了一聲，專心開車。
一路沉默。
但不是那種討厭的沉默，是一種……妳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妳就是知道他在想妳的沉默。
「今天報表妳改得不錯。」
她一愣，回頭看他。
「喔、謝謝，我怕自己改過頭……」
「但我有在想，妳以前是行銷背景？」
「嗯，怎麼了？」
「切入點不太像新來的。」
「……被看出來了。」她苦笑。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頭。
──這什麼劇情？業務主管深夜誇新人，還帶一點語意不明的默契？不對吧，不對吧……這個氣氛要是再升溫我就要從這本書彈出去了啊！
「妳平常回來也這麼晚？」他忽然開口，聲音低了一點。
「今天特別忙……不然我很怕加班。」
「怕？」
「怕……會遇到某些劇情。」
「嗯？」
她發現自己講太快，立刻結巴：「我是說怕遇到壞人！壞人那種……很危險的社會案件！」
他輕笑了一聲，但沒再戳破。
──拜託、拜託，不要進行下一句對白，我會崩潰……
「所以妳覺得我是壞人？」
她當場想撞車。
「不是！我只是……你感覺有點……」
說到這她收聲了。
幹，他現在那個轉頭看她的角度、那個微挑的眼神，就是**《冷面總裁強索歡》男主準備親下去前的經典表情包**。
她硬是別開臉，「巷口左轉就到了！」
車子慢慢停下，她手忙腳亂解安全帶，這次沒手滑成功，但扣環聲大到像放炮。
「我自己來的，謝謝你送我回來！」
「下雨。」
「我知道，回去要注意安全。」
「妳沒有傘。」
「……」
他打開車門，下傘走到副駕，像剛剛那一幕重播——這男人在雨中撐傘等她的模樣，氣場甚至比小說裡更殺。
她下車時不敢抬頭，只能伸手接過傘，聲音小到快聽不見：「那個……我會還傘的。」
「我不急。」
「還是……明天你要再送我回家？」
她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腦子直接炸成一團白煙。
──幹幹幹！我在說什麼啦！修晴妳不是要忍耐嗎？！
他沒笑，但眼神彷彿閃了什麼。
「妳想要我送？」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連退三步，幾乎想直接拔腿狂奔。
「那是什麼意思？」
語氣還是那麼平，卻好像故意壓低一點。
她緊抓傘柄，猛點頭：「我回家了！掰掰謝謝你！」
然後轉身落荒而逃。
樓梯間的燈一閃一閃的，彷彿她內心炸裂的寫照。
她貼牆滑坐下來，整個人癱在樓梯間。
「完了……我被撩了……而且我還不能高潮……」
「這什麼鬼系統規則……」
不過這幾天那個白癡系統警告沒有一直出現，應該表示我控制得很好。
但話說回來——
那個傘真的挺香的，她捧著傘柄，臉越來越紅。
溫紹堯不是那種會記住新人長相的主管。
每天進公司有幾百張臉穿梭走動，他早學會自動過濾。
但那天早上，電梯門開時她撞進來，重心一歪，幾乎整個人貼在他胸口。她不抬頭，一臉尷尬。像故意的，又像不是。
溫紹堯原本不以為意。
可後來，在會議室見到她時，他愣了一下。
新來的企劃，叫宋修晴。
穿著中規中矩，說話不疾不徐，但不知為何，她開口的時候總讓人想看第二眼。
像是她每句話背後，都藏著什麼他還沒發現的版本。
第二次，是晚上他下樓透氣。
她正背對他講電話，笑得有點太大聲。
笑聲裡有種「擠出來的輕鬆」，讓人違和感強烈。
他沒有刻意偷聽，可當她轉身看見他時，那一瞬間的僵硬，說明她完全沒預料到他會出現。她反應得太快了。太快的防禦，有時比遲鈍還可疑。
第三次，是當他親自下樓開車送她。
她一路神情緊繃，坐姿挺得不像下班狀態。他開口稱讚她的報表時，她明明笑了，卻又像在戒備。
當他問她平常加不加班，她說「怕劇情」，然後立刻補救說是怕壞人。
這不合理。
他原本只是出於禮貌送她一程，但那一晚下車時她說的那句話：「你要不要明天再送我？」那不是無意間的調情。
那是一句經過掙扎的試探。
更奇怪的是，她說完又嚇得轉身就跑，像是被自己的慾望嚇到。
整個晚上她都像在走一條線——
靠近，再逃。撩動，再煞車。像預知了什麼，又拼命躲開。
這種行為，讓他想起一種人。
不是不安分，而是太清楚自己會失控，所以寧願把對方也控制在外。
溫紹堯不喜歡被人耍，但他喜歡謎團。
而她，是謎。
她讓他有種久違的感覺：想破解對方，也想看她何時會破防。
這不只是情慾，是好奇。是被點燃的控制慾。
他沒打算馬上出手，卻知道自己已經走進了她的節奏裡——或她以為是她的節奏。
但故事真正的節奏，是他說了才算。
§3-4. 出差同床雷雨夜
宋修晴一走進這間商務飯店，就感覺不對勁。
前台一臉抱歉地說：「真的很抱歉，因為颱風前夕有班機轉飛，我們目前只剩一間雙人房……」
修晴轉頭看了看站在她旁邊、穿著深灰西裝、全身幹練沉穩到帶點距離感的溫紹堯。
她張嘴想說「我可以自己處理」，但他已經禮貌又淡然地接過鑰匙卡，點頭致意：「辛苦了。」
「……？」
她內心的吐槽像斷了線的煙火一發發炸開。
——來了來了！這劇情，不就她以前最愛看的那種「出差誤住同間房→只剩一張床→意外雷雨夜→撲倒或被撲」嗎？
「喂喂喂，不是吧老天你真的這樣寫喔？」
她一邊被自己腦內系統發出的警報嚇到，一邊又忍不住對這強烈既視感發出靈魂級的吐槽：
【系統提示：劇情發展符合〈親密任務型情慾劇本〉分支，請注意高潮控制】
宋修晴：「去你的控制，我連睡哪都還沒選！」
門「嗶」一聲開啟時，房內昏黃的備用電源燈早已點亮，窗外雨聲如瀑，還伴隨著偶爾低沉的悶雷。
修晴站在門口，鞋子沒跨進去前，眼神先掃了整間房一圈。
不出所料，是雙人房，而且只有一張加大的 king size 大床，鋪得整整齊齊，兩顆枕頭中間還放了一顆小抱枕，還有用浴巾折起來兩隻相對成心的天鵝——像極了在宣示這是「戀人專用房」的那種心機擺設。
宋修晴深吸了一口氣，把心裡翻滾的髒話吞回去，背後的溫紹堯已經輕聲說道：「妳先洗澡，我這邊有些工作資料要處理。」
他語氣溫和，完全是那種無可挑剔的紳士風範。
但就是這種「不慍不火、滴水不漏」的冷靜態度，讓修晴更緊張了。
——幹，這才是最可怕的。這種人一動起來，通常不給人留退路。雖說老娘不是沒有經驗，但和這種終極天菜共處一室，心臟隨時都漏半拍，真真實實痛並快樂著。
她強作鎮定：「……好，謝謝。」
拉著行李進浴室，手抖得差點沒打開門把。
浴室的霧氣瀰漫，她雙手撐著洗手台，盯著鏡子裡那張故作鎮定的臉。
「老天我就知道，這劇情真的會來。」
她簡直可以列出 SOP：
- 出差只剩一間房。
- 男主角說「放心我不會怎樣」。
- 結果就是會怎樣。
可惜這次她不是作者，是主角——而且她不能高潮。
不然就會真的直接 Game Over 傳送到下一本書去。
她洗得比平常還慢，刻意讓自己冷靜。但當她換好衣服走出來時，還是被眼前畫面怔住。
溫紹堯已經卸下西裝外套，襯衫也解了上面兩顆釦子，捲起的袖子露出小臂肌肉與腕骨，坐在床邊看著電腦資料，身體隨性地靠著床頭板。
這畫面配上他那張寡言沉靜的臉，性感得像廣告大片的現場直出照。
她站在門口，一秒鐘內做完十種呼吸調節。
但她……
似乎也讓溫紹堯一驚——對，她洗完澡不只穿衣服，她穿得像防彈一樣嚴密。
長袖棉質 T 恤，還是寬鬆版，連脖子都不給露。下身是一條純棉長褲，鬆緊帶拉到最上面，幾乎快貼到肚臍。根本就是大學舍監阿姨的打扮。
她知道這樣不性感，但她寧可現在像個沒魅力的宿舍阿姨，也不想讓自己腦中任何一絲「戀愛式錯覺」有機會升溫。不然那個系統提示又要跳來跳去警告了。
他抬眼看她，眼神閃過一絲疑惑，但只是微微點頭：「浴室熱水夠用吧？」
「嗯……夠。」
她語氣沒破，但心裡一整排字在瘋狂閃爍：
拜託、冷靜、不要想太多、他沒意思、這不是妳寫小說、這是命運他媽在玩妳……
夜深，房間只剩備用電源的燈光，空氣中泛著雨後潮濕的冷氣味。
床夠大。
她躺在最邊邊，幾乎快要掉下去，蓋著棉被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在另一側，呼吸穩定，看起來像是已經睡了。
她卻怎麼也睡不著。
身體緊繃，大腦像塞了兩百部「出差遇見他」小說橋段，不停上演各種不該想的畫面。「唉……好想回家……」
她在心裡輕聲自嘲地嘆息。
——然後，就在這個「萬念俱灰」的安靜片刻。
轟！！！一道閃電緊接著雷聲劈在附近，整棟建築像震動了一秒。
「啊——！」她一聲低呼，本能地往旁邊撲過去，一把抓住了什麼。
是他的手臂。
她的臉正好貼上他的胸口，一片溫熱透著平穩心跳，而她自己整個人抖得像一隻被驚醒的小獸。
「……妳還好嗎？」他聲音低啞，有些驚訝。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撲得太緊，緊到貼著他上半身的肌膚，連他胸膛起伏的頻率都感覺得到。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她猛地一縮，退回床沿，整張臉漲紅，背脊冒出細汗。
但就在她一縮身那個剎那，她的視線不小心掃過——他的襯衫前襟微敞，因為剛剛她壓在他身上，布料略微滑開。
那一瞬間，她清楚看到一片溫熱的肌膚與深刻明顯的胸肌線條，還有從鎖骨處緩緩延伸下來的陰影。那不是刻意鍛鍊的爆肌型，而是一種低調卻明確的男性輪廓。像是那種西裝底下藏著的致命誘惑型，會讓人誤以為他只靠腦，但其實身體也強到嚇人。
她的眼睛像被釘住一秒，反射性吞了口口水。
鼻腔裡是淡淡的木質香水味，還混著他的體溫氣息，一股灼燒感順著鼻樑一路燒到脖子底下。她縮回去後，整個人陷在被窩裡，不敢再看，但那畫面已經刻進腦子裡。
然後——她感覺到了。下腹一緊，腿根有點濕。這不是演的，這是實打實的、生理反應。她想罵髒話，但嘴唇抖了一下，只能默默用棉被把自己包到像壽司捲一樣。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怎麼可能撐得過這一晚？
宋修晴縮進棉被裡，像把自己塞進一個無菌密室。
她的額頭發燙，呼吸卡在胸口上下不上，那一瞬間撲進他懷裡的觸感還在，那片胸肌、那道鎖骨、還有那一點微涼的體香味，全部像煙火炸裂後殘存的煙霧，一下又一下，竄進她身體每個角落。
她死命翻轉身體，試圖找個不會刺激自己神經的位置，卻越翻越敏感。
腹部燒著、腿心濕著、胸口悶著。
她小腿輕蹭了下床單，一點點布料的摩擦竟讓她發出一聲細若蚊鳴的「嗯……」。
她立刻咬唇，咬到有點疼。
大腦像警報器一樣瘋狂閃爍：
不能再下去了。不能濕到高潮。不能。絕對不能。
然後——
【系統提示：即將強制轉換臨界值，若不欲登出，請立即終止一切性刺激。】
「操……！」她在心裡爆了一句。
這訊息沒有任何浪漫、沒有任何調情餘地，就像一巴掌打醒她——再不停下來，她就要被踢出這本書了。
她抓緊棉被，用指甲掐進自己手心，好讓痛感沖淡慾望。
——而她完全沒發現，對面的男人一直沒睡著。
溫紹堯睜著眼，靜靜望著天花板。
雷聲劈下那刻，他確實被她撲了一下。
那份驚訝還在，但更令他訝異的是——她的反應。
她不是那種裝模作樣的人，那一聲顫抖的「啊」和緊抓他手臂的用力，全都是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反射行為。
然後她縮回去，慌張、僵硬、連呼吸都屏住。
他以為她是害羞。
但——
他聽見了。
在他裝睡的十幾分鐘裡，他聽見她在棉被裡，喘息、顫抖，還有那一聲快要壓不住的「嗯」。
不是呻吟，是……忍耐。
而那股忍耐，讓他比任何曖昧的碰觸都更無法平靜。
她在壓抑。她在忍住什麼他還無法解釋的渴望——但他感覺得到。
這讓他從沒這麼想知道，一個女人的祕密到底藏了什麼。
深夜，雨終於小了，只剩窗外偶爾還有滴答聲。
宋修晴終於睡著了。
她的側臉貼著枕頭，睫毛顫動，額頭還有些許薄汗，嘴唇略微開啟，像是剛從什麼夢裡掙脫出來。
被子幾乎要滑下來了，她睡得不安穩，身體蜷縮得像在防禦什麼。
溫紹堯沒再看她太久。
他下床，動作極輕，走進浴室，反鎖門。
——轉開水，冰冷的水流直接灑向他的臉。
他撐著洗手台，讓水順著頭髮與臉頰滑下，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冷靜。
明明沒做什麼，他卻硬了。
不是那種因為視覺刺激起來的慾望，而是一種——
被她壓抑與隱忍感染的、詭異的深層渴望。
她不是他認識過的任何一種女人。
她看起來像新進員工，履歷乾淨，笑起來誠懇有禮；但在他面前，她的眼神不只一次閃過某種「早知道會這樣」的疲倦與不屑。
像是……
她對一切都預言過。
她知道電梯會擠、知道自己會讓她加班、甚至連晚上的下雨彷彿也在她預期中。
那不是聰明或運氣，是一種像寫過劇本一樣的熟悉。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水珠一滴滴沿著鬢角滑下。
然後，鏡子裡的他，低聲問出今晚心裡一直繞不開的一句話：
「宋修晴——妳，到底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