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上的紅舞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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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噠——喀噠——。」 一雙紅舞鞋，在棋盤上來回舞動著。 黑色的，白色的，再來又是黑色的。 鞋的主人已不見蹤影。 它的皮革褪色，鞋尖破爛不堪，鞋底磨成了平面。 但它仍未停下，依舊履行著它的「職責」。 在黑白格的兩側，是喧囂的人群。 國王、皇后、主教、騎士與士兵。 他們對著這雙舞鞋議論紛紛。 黑國王：「這不是我們王國的東西，快遠離黑格子！」 白國王：「胡說，這麼紅的舞鞋，肯定是黑皇后⋯⋯或是黑女僕的東西！不准玷污我們的白格子！」 黑皇后：「我怎麼可能穿這樣的鞋子，我前天看見白皇后買了紅寶石項鍊，配這雙小紅鞋恰到好處。」 白皇后：「黑皇后不也買了個紅手鐲，上面還雕了玫瑰的紋樣，真是漂亮。」 黑騎士：「不準對我們尊貴的皇后無禮，那枚手鐲是送給⋯⋯。」 黑騎士的嘴被黑士兵堵上了。 白騎士：「繼續說啊！我們白皇后正如她的名字一樣，清白的如天空的雲絮！」 白騎士：「這宮廷裡每個人都知道，白皇后把那條項鍊⋯⋯。」 白士兵一樣阻止了白騎士的發言。 黑騎士跟白騎士忿忿不平。 「憑什麼攔住我！我會用自己的生命，證明皇后的清白！」 他們異口同聲道，無視君令，衝出了固守的城池，雙方交鋒。 黑國王：「放肆！誰讓你們開打的！」 白國王：「我會革除你騎士的榮譽！」 兩位騎士並沒有因此退縮，他們正為了「真理」而奮戰。 一陣廝殺以後，兩位騎士都死在了黑白格之上。 這裡不再有騎士。 黑皇后：「居然一大早的就看到這種血腥的場面，真晦氣。」 白皇后：「英勇又叛逆的騎士，願你在天堂能獲得平靜喜樂。」 白國王：「從現在開始，我們這裡禁止再談論紅色的東西了。」 黑國王：「白國王，容許我提醒你那已然生鏽的腦袋一句，我們的紅舞鞋問題還沒討論完！」 白國王：「我說這裡禁止談論『紅色』，士兵！」 白國王殺紅了眼，打算給黑國王一個教訓。 黑國王也不甘示弱，叫上了黑士兵。 黑士兵跟白士兵望著彼此，有些茫然，但他們還是向前衝刺。 當然，結果也是兩敗俱傷，士兵全戰死了。 這裡不再有士兵。 黑皇后：「唉⋯⋯真是的，國家的棟樑都給戰死了。」 白皇后：「我同意黑皇后的說法，我們應該用更冷靜的方式處理這個問題。」 白主教點了點頭。 白主教：「承白皇后所言，我們應該先了解這雙紅鞋是怎麼來的。」 黑主教：「這裡總算有個明理的臣子了！我也認同，我們會負責把事情調查清楚。」 黑、白主教展現了比騎士跟士兵更成熟的態度。 但是白國王的臉色卻相當難看。 白國王：「這事調查了也沒意義，別做這種多餘的事情。」 黑國王：「怎麼了？白國王，我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我們是該調查這雙紅舞鞋是怎麼來的。」 黑皇后：「其實⋯⋯我也同意白國王說的，比起調查一雙鞋子，宮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管理吧？」 白皇后：「白國王，這件事必須調查，否則我們要怎麼給人民一個交代呢？」 白國王沉思許久，最後答應了。 白國王：「我同意調查，但是這件事必須明天再進行，今天大家都累了，我們還要處理這些可憐人的屍體。」 眾人同意白國王的說法。 隔天早上，一群人都回到了棋盤會議，那雙紅舞鞋依舊舞動著。 奇怪的是，一向守時的白主教，此時卻不見蹤影。 黑國王：「白國王，你的臣子好像不太有時間觀念啊？」 白國王：「這麼重要的時刻，他居然遲到了！等他來了，我一定會給他最嚴厲的懲罰！」 然而，眾人等了許久，依舊連白主教的影子都沒見著。 白皇后：「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了呢？」 白皇后的提問，劃破了空氣的寂靜。 黑皇后：「妳是說⋯⋯有人殺了白主教？」 黑主教：「我的老天，誰這麼惡毒？」 白國王：「他是我最忠心的臣子⋯⋯！」 白國王激動的落下了男兒淚。 黑國王：「都先冷靜下來，說不定他只是睡過頭了，我們需要有人去確認一下。」 黑國王看著黑主教。 黑主教：「遵命。」 在黑主教離開以後，眾人小小抱怨了一下今天的紅茶，只因茶葉泡的太久了。 然而，他們依舊沒有等到黑主教的答覆。 黑國王：「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他一直是個辦事確實的人，怎麼還沒回來？」 黑國王：「黑皇后，能麻煩妳去一趟嗎？」 黑皇后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去找那兩個下屬了。 沒過多久，黑主教回來了。 但是黑皇后並沒有跟著他一起回來。 白國王：「黑皇后呢？她怎麼沒跟著你？」 黑主教：「黑皇后身體不適，回臥房休息了。」 白皇后：「怎麼可能？我看她剛才氣色不錯。」 白國王：「所以⋯⋯白主教人呢？」 白國王看著黑主教的眼神，有些著急。 黑主教：「他死了⋯⋯死的很慘，我見他口吐白沫，四肢發紫⋯⋯那景象誰看了都會落下眼淚。」 黑主教：「他的葡萄酒被人下了劇毒，請讓我為他高貴的靈魂默哀三秒。」 眾人驚呼。 白皇后：「究竟是誰⋯⋯！」 黑國王：「快！我們需要確認黑皇后的安全！」 這事理所當然地又落到了這裡唯一的臣子——黑主教身上。 黑主教迅速的動身離去。 這個時候，黑國王的眼神變得深沉且銳利。 他的目光，讓白國王無法逃離。 白國王：「你懷疑我，對吧！別空口污人清白！」 黑國王沒有回話。 他的沉默，讓空氣都戰慄。 白國王：「不是我！」 白國王：「⋯⋯！？」 白國王激動起身，剎那，他的腹部被插入一支匕首，血流不止。 令人驚訝的是，這支匕首是白皇后刺進去的。 白國王：「白皇后⋯⋯妳竟敢⋯⋯。」 沒等白國王說完，白皇后又拔出了匕首，朝著他的喉嚨刺了第二刀。 白國王就這樣斷氣了。 那殘酷女人的視線，平靜地掃過她曾深愛的男人。 黑國王與白皇后對看了一眼。 那是一種無聲的理解。 就在這個時候，黑主教回來了。 黑主教看見白國王的屍體，嚇得不敢說話。 他知道不是他說話的時候。 黑國王：「黑主教，有勞你跑腿了，我想把一袋黃金賞賜給你。」 就在黑主教靠近黑國王的時候，黑國王用寶劍殺了黑主教。 黑國王：「抱歉⋯⋯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能讓你活下來，我會厚葬你，讓人民為你建雕像。」 這裡不再有主教。 棋盤會議，剩下兩個人與一雙紅舞鞋。 白皇后：「黑皇后，其實早就死了吧？」 黑國王沒有回覆，但他的眼神帶著一股悲傷。 白皇后：「是黑主教親手殺死的。」 黑國王：「妳說的沒錯，是我下的命令。」 白皇后：「那麼這雙紅舞鞋之謎，也水落石出了吧？」 兩人望著這雙不斷舞動的紅舞鞋，沉默了一分鐘。 只因為他們都知道這雙鞋屬於誰——白國王與黑皇后的私生女。 她同時也是這裡唯一的公主。 但白國王跟黑皇后十分精明，把她的身份偽裝成遊歷兩國賣藝的舞女。 這樣他們都能見到自己的女兒。 然而，為公主接生的女僕走漏了消息，所以宮廷內謠言四起，兩人為了自身的清白，便決定殺了公主。 他們向眾人說：「如果她真是公主，他們不可能這樣冷酷地殺害她的。」 他們就這樣平息了風波，但他們沒料到的是：公主的靈魂仍穿著紅舞鞋，日夜舞動未息的怨恨。 白皇后站起身，將紅寶石項鍊與染有白國王血液的匕首，放在紅舞鞋旁邊。 而黑國王也站起身，抽出了主教身上的短劍，上面沾有黑皇后的血。還有拾起那只紅玫瑰手鐲，也把它放在了紅舞鞋旁邊。 那條紅寶石項鍊，是白皇后對舞女公主命運的憐憫。 那只紅玫瑰手鐲，是黑皇后對公主最殘酷無情的告別。 紅舞鞋終於停下來了。 這裡，不再有公主。 在一片腥紅之中，這雙舞鞋留了最純麗的一隅豔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