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仙姑的金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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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我就見過她,她在龍濱路的里民活動中心出沒,當時是一場流水席,她那時看起來大約40歲吧,有著精神障礙者的迷離眼神,但沒有暴力行為,就只是來拿一份吃的而已,眾人也沒趕走她。

第一次送吃的給仙姑,是在晚上的三德公園,我拿著拜土地公的供品 : 一盒餅乾,那時有點緊張,遞給她就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開,離開後我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她,背駝了,聽說一年四季都住在三德公園,連寒流來也是,只裹著一條舊被子,我光是想都覺得冷,真不曉得她如何撐下去,為了阻止遊民睡在公園椅子,座位都改成只能坐而無法躺,她就彎著身體,坐著睡到天明,難怪背會駝。

有幾次我遞給她一些零錢,她卻只取幾個,剩下的還給我並說 : 這些給你,語氣彷彿這些錢本來就是她的。

其中一次的經歷很特別,當時給她錢,我還是會猶豫,不是心疼錢,而是覺得被別人看到,不太好意思,當我走過去,距離20公尺左右,原本她背著我,卻突然轉身並且張開嘴,彷彿就是在等著我,有話要跟我說,但她明明看不到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當下覺得我不在乎別人眼光了(其實之後還是會,只是減輕而已),我感覺這是很神秘的巧合,加速走近遞給她零錢後,她說了讓我震驚的一句話 :「重要的事情要自己決定」,那陣子我正在思考這個問題,她的答案簡直是醍醐灌頂,暗自決定要堅守這個原則。

因為這次的啟發,從此我更樂意給仙姑送點東西,暗自期待能獲得更多金句。

有幾個下午,天氣炎熱,我帶著保鮮罐,裝著小番茄到河濱靜坐,口渴就吃,保鮮罐的形狀近乎一個缽,當我用兩手捧著罐子,內心幾次浮現這句 : 羅漢托空缽。於是我決定要把小番茄分享給仙姑,回家的路上,繞道三德公園,打開罐子抓一把番茄遞過去,她只拿了三個,剩下的卻還給我。

當我離開,走到公園旁的北山宮的洗手台,見她走過來洗番茄,我很高興,連忙走過去再給她一些,但她卻拒絕了,我退幾步準備離開時,內心一股悲哀湧出,突然領悟了甚麼,眼眶含著眼淚走回家,一路上我提醒自己,不能忘記這個感覺。

回到家進入房間,我匍匐在佛龕前,哭泣懺悔,行善的目的應該就是為了行善,不該把她當作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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