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繞著道館跑吧,」呂大哥拎著拖把站在邊線,看也不看我,「覺得跑不動,就停下來吧。」
我剛點頭,旁邊的沈師兄就放下水壺,滿臉輕鬆準備看戲的樣子。
「還有,」呂大哥語氣平靜地補了一句,「你跟著新人一起跑。」
沈師兄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手還停在腰間抓著餅乾。
「我?」他指著自己,「我不是負責……教導觀察的嗎?」
「懷疑啊?」呂大哥語氣還是一樣輕
於是沈師兄不情不願的跟著我一起熱身。
他一邊熱身一邊轉頭對我說:「記住,跑步這東西,別跑太快。你只要比我快一點點,我就會被罵,那我就會找你算帳。」
我:「原來這是這邊的傳統啊⋯⋯。」
呂大哥站在場邊,慢悠悠地拿出手機,連頭都沒抬,只淡淡說了一句:「開始吧。」
我們就這樣——在沒人喝采、沒人倒數的狀況下,踏出了修煉生涯的第一圈。
一圈、兩圈……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能撐個十圈,結果才跑到第五圈,我的肺就開始像塞滿熱鐵絲一樣,又燙又刺。
在軟墊上跑步比我想像的還要吃力。
就在我快喘不過氣、步伐開始亂掉的時候,場邊傳來呂大哥那不緊不慢的聲音:「不要忘了呼吸。」
語氣輕得像是在提醒我帶傘出門。
我還在痛苦地喘著,心裡卻突然一震。
……對吼,呼吸節奏亂掉了。剛剛一急,就全靠本能在硬撐,結果越跑越卡,現在整個胸口有一塊大石頭壓著。
我努力調整吸氣與吐氣的頻率,讓呼吸回到穩定的節奏,從喉嚨深處緩緩吐出濁氣。雖然還是喘,但那種「肺在燒」的感覺開始退了下去,雙腿也不再像灌鉛那樣沉重。
我繼續跑。
腳步一圈圈地穩下來,不再像剛開始那樣亂衝亂撞,反而越來越有節奏感。甚至——甚至開始有一種微妙的……順暢感?
就在我越跑越順、覺得自己好像進入某種節拍的時候,我發現,旁邊那位原本跑在我前頭的沈師兄,腳步跟呼吸開始絮亂了。
他咬著牙撐了一下,然後小聲地罵了句:「這小子……心肺功能……那麼好的嗎……?」
這時,一直站在場邊滑手機的呂大哥抬起頭,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卻準確命中要害:「你最好不要輸給一個還沒入門的人喔。」
沈師兄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像是被什麼卡住又嚥不下去的表情,腳步也開始明顯亂了。
我假裝沒聽到,繼續穩穩地跑著,只是心裡偷偷笑了一下。
跑了半個多小時,我終於慢慢停下來。
氣還沒完全喘上來,胸口起伏得像風箱,但腳步卻出奇地穩。我驚訝地發現——我居然沒有倒下,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累。
反觀那位沈師兄,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場邊了,整個人坐在柔道墊邊緣,一臉懷疑人生。
呂大哥走了過來,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地說:「你連一個新人都比不過啊?」
沈師兄一邊擦汗一邊急著回嘴:「我這兩天狀態不好啦!」
他接著撐起精神補了一句:「如果是比對練,我一定比他強。」
呂大哥聽完笑了一下,沒說話,只是朝我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我還在喘,腦袋沒轉過來:「欸?我?我只會呼吸跟三體式耶!」
「夠了啦,快去。」他語氣輕鬆,卻沒給人拒絕的餘地。
下一秒,我就被塞了一套護具。
我站在道館中間,護頭、護胸、護膝全副武裝,對面是已經活動開的沈師兄,神情看起來比剛才跑步時精神多了不少。
呂大哥站在場邊,手插口袋,像是在看一場電影。
「直接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