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區門口晃來一隻髒兮兮的狗,像是秋田、又像是別的什麼混種,渾身散發著臭味。
愛狗成性的他一如往常,衝回去開了個新的狗罐頭,先餵飽牠再說。即便是在服役期間,一唱對狗的關注與愛心毫不止歇,常好管閒事地捲起袖子,替營區裡的老少野狗處理大小事,連長官同袍都已見怪不怪。一唱一面讓狗狗吃著,一面輕輕撫摸著牠的頭,赫然瞄到牠的下體。
(嚇!那那那,那是菜花嗎?)驚疑之際,碰巧辦公室的電話鈴聲響起。「一唱!你在做啥?」
「報告長官!營區裡出現一條狗,我正在餵牠。牠好像長了菜花。」
五秒鐘的沈默。「菜花?你確定嗎?等等,是哪一條狗?長什麼樣子?」一唱努力形容。「......你確定那是菜花?」
電話那端突然大聲了起來,「給我帶這條狗去看病,確認是不是菜花,立刻、馬上!處理好才准回來!」
「長官?......」
「那條狗昨天跟我家的狗玩在一起,今天我家的狗卯起來舔我!」
「......是長官!」一唱想笑又笑不出來,心裡犯著嘀咕:原來菜花會傳染......可我也碰了,這下可怎麼辦?
向來沒啥存款的一唱,把狗抱上機車,衝到銀行領了帳戶僅存的兩千元,直奔獸醫院。
「醫生,請問這隻狗得的是菜花嗎?」
醫生隨便瞄了瞄,「不是。」「真的?」「真的。」「醫生這麼有把握嗎?你才遠遠看一眼。」
醫生瞪了他一眼,「你不相信是吧?看好囉。」ㄉㄨㄞ ㄉㄨㄞ,醫生伸出帶著手套的手,摸了兩把。
「......嗯,醫生我懂了。」他鬆了口氣。
「那只是濕疹。壓住牠,我好打針。」
狗狗似乎害怕了起來,開始奮力掙扎。
「醫生,牠力氣好大(又好臭),能不能幫牠打麻醉?」
「可以啊,麻醉一千六。」
「嗯⋯⋯醫生我壓好了,請吧。」
好不容易折騰完,身上的銀兩也差不多清潔溜溜。離開獸醫院,牽著狗兒走回機車旁一看,油針觸底,估計撐不到半小時車程外的營區。
沒辦法,只好先將就著騎。尖峰時刻,車水馬龍,一唱在紅燈前怠速,一面聽著老舊的機車引擎嘎嘎作響,一面對著狗兒嘮叨:「我沒錢加油啦,等到真的沒油熄火,勞駕你陪我慢慢把車牽回去吧。」
一語甫畢,一張紅色的紙自辦空中,悠悠地在他眼前飄落。一唱隨手夾住一看,不由得怔住。是張百元鈔。
停在他周遭摩托車騎士,無不楞楞地瞧著他。
於是一唱很幸福地帶著狗去加油站加油,順利返回了營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