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轟隆——
黑潮的低鳴彷彿震穿骨骼。石門背後,那張由屍體拼湊成的巨臉正逐漸實體化,無數骯髒的黑水從屍口中湧出,滲入石階的縫隙。整個地下空間逐寸龜裂,仿佛即將崩塌。
林承澤死死握著槍,呼吸急促。
——那個代價,就是他。
「隊長!」王靖浩的嗓音因恐懼而沙啞,「別衝動!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
蘇芷珊虛弱地伏在地上,咳出帶著鹽分的黑血。她的眼神卻極為堅定,艱難吐出幾個字:
「……牠不是……要一個人……是……七個……」
這句話像一道冷電劈入承澤腦中。
「七個……」
他想起婉清在幻象中重複的低語。
「所以,我若死了……就成為最後的祭品……」承澤低喃。
巨臉的咆哮聲越來越大,像萬千海浪同時撞擊。每一次震動,空間裡的空氣都被抽走,窒息感直逼肺腑。
黑潮正在逼迫他們做選擇。
「不行!」王靖浩忽然撲上來,緊緊抓住承澤的手臂,聲音幾近嘶啞。
「你死了,什麼都結束不了!這不是犧牲的問題,而是……黑潮要的就是你們的『自願』!」
話音剛落,地下室猛地一震。
嘩啦——

海水猛然灌入,混雜著無數屍塊。那些屍塊一接觸到三人,立刻纏繞上來,如同活物般緊緊束縛四肢。
承澤掙扎著揮動手槍,卻發現這些「屍體」不是單純的殘骸,而是黑潮意志的延伸。每一張死臉都盯著他,口中喃喃:
「第七個……第七個……」
「該死!」王靖浩的攝影機啪嗒一聲掉落在水裡,畫面一陣閃爍。螢幕再次自動亮起,傳出女人淒厲的尖叫聲。
「承澤!」
那是婉清的聲音。
可是這一次,不是幻象,而是來自水底的真實殘響。
蘇芷珊忽然驚恐地抬起頭,她的瞳孔被黑潮的影子染黑。
「她……還在……下面……」
「什麼意思?」承澤咬牙。
「婉清……從來沒被解脫。她的靈魂,被關在這片血潮裡……」
話音落下,四周屍塊瞬間膨脹,化為一個封閉的囚籠。三人徹底被困。
海水淹至胸口,冰冷到刺骨。黑潮的聲音壓下來,像審判般低語:
「承澤……你曾經背叛……現在,用你的血……贖罪……」
忽然,囚籠內浮現一道殘影。
婉清。
她滿身濕透,臉龐蒼白,雙眼空洞。
「承澤……你為什麼……沒救我?」
承澤的心臟被無形利刃刺穿,呼吸急促到幾乎窒息。
二十年前的無力感,再次完整重現。
那時候,他什麼也做不到。
現在,黑潮卻逼迫他承認罪責。
「婉清……」他低聲喃喃,手槍顫抖到快要脫手。
蘇芷珊忽然用盡全力吼出聲音:
「這不是她!承澤!這是牠在利用你的罪惡感!」
婉清的殘影猛然扭曲,臉龐裂開,化為無數張死屍臉,齊聲尖笑。
「背叛者……第七個……」
整個囚籠劇烈收縮,水壓逼得骨頭咯咯作響。
就在窒息感快要奪去意識時,忽然——
啪!
攝影機的螢幕閃爍,發出劇烈白光。
那光芒不是普通的亮,而像將所有靈魂殘影照出真實。
螢幕裡,出現一幕幕婉清生前的記憶——
她在漁村的笑容,她與承澤並肩走過海堤的背影,她最後一次望向大海時的清澈眼神。
「這才是真的她!」王靖浩嘶吼,聲音撕裂嗓音。
「不是你們!不是黑潮!」
白光將囚籠撕開裂縫,無數屍影痛苦尖叫,退回海水中。
婉清的殘影再次浮現,但這一次,她的眼神清明。
「承澤……不要再被罪綁住……」
她伸出手,指向石門。
「關上它……代價不該是你……」
光芒瞬間熄滅。囚籠崩裂,海水猛然退去,留下滿地濕冷的屍塊。
三人全都狼狽地跪倒在破碎的石階上,呼吸沉重。
「隊長……」王靖浩喘著氣,「我覺得……那光,不只是救我們……是婉清在告訴我們……真正的代價……」
蘇芷珊額頭滲血,臉色蒼白,低聲補充:
「不是一個人的命……而是……必須讓所有被祭的靈魂……得到解放……」
這句話讓空氣凝固。

石門後,黑潮的巨臉已完全形成,正在緩緩穿過大門。無數手臂從海水裡伸出,扭曲、抓握,像要將活人拖入深淵。
「解放……」承澤低喃,心臟猛然一緊。
——這意味著,他們要讓所有亡魂意識到真相。
二十年來的祭祀,所有的恐懼與絕望,必須被正視,不能再淪為黑潮的囚徒。
「我們要讓牠們看到真相。」王靖浩死死抱著攝影機,目光血紅。
「不只是錄影……而是……讓所有的罪惡公開!」
蘇芷珊抬起顫抖的手,指向海底湧出的靈魂:
「每一個受害者……都在等……有人替他們發聲……」
轟——!
石門猛然完全張開,黑潮的巨臉跨越門檻,海嘯般的浪潮吞沒整個地下室。
承澤撐起身,槍口對著那張臉,聲音沙啞卻堅定:
「婉清……我會做到。這次,我不會再退。」
白色光芒從攝影機再次爆裂而出。
同一瞬間,無數亡魂的尖叫、哭泣與祈求聲交織,震撼整個空間。
黑潮怒吼,海水翻湧成漩渦,將三人全部吞沒。
畫面一黑。
——下一刻,他們會在海底見到什麼?
是真正的真相,還是更深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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