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隆那是個很活躍的城市,遇見的人也很多元,很多人帶著遠距工作來數位遊牧。
西班牙結束酷熱,開始進到最享受海攤的舒服日子。悠哉打排球的下午,在群組中約好打球的人,總是到現場才會逐一把人臉對起來,重新打招呼認識新的人是常態。
「我來自撒哈拉、非洲」 有拉美口音但膚色更深更亮黑的他這樣介紹自己。
我們一邊暖身,一邊聊到來巴塞之前住在哪裡。
他說「我在不同城市住了幾年,馬拉加、塞維亞,這裡那裏的,就遊牧民族吧」開始微喘救球的空檔也沒多想,猜測大概就是另一個數位遊牧族吧。
場間休息的時候我們坐在沙上閒聊。
「你說你來自非洲對嗎?是非洲哪個就國家? 」我職業病犯,順籐摸瓜地開始閒聊。
「這樣說吧,我是遊牧民族。遊牧、這個英文怎麼說?」 我用肢體語言示意我明白,讓他繼續說下去。
他接著說「在我成長的地方,我們沒有那麼喜歡插旗子,去區分誰是來自哪裡,在沙漠裡四方為家,也就不去劃誰的界線在那、非要擁有或隸屬於哪裡,妳懂我意思吧?」
「我12歲之後就離開大漠,開始住在北非不同國家,19歲後來到了歐洲,也是一樣去了一些地方住住,西班牙也是來了10幾年,但現在就稱巴塞隆那是家了。
所以真的要問我是哪國人?我有五國護照,妳說我要講哪個好。」 他露出一口白牙咪著眼笑
聽到突然有種當頭棒喝感,大城市的遺毒之一,就是人們習慣用三兩句話先給個交代。
的確在膚淺的社交裡,我們見到不同的人,就急著問每個人來自哪裡、幹哪一行吃飯,盡情貼標,好用最快的速度知道,對方是不是非我族類,再決定對話要不要繼續。
像這樣打完球只記得玩得很過癮、網子怎麼收更快,沒有問對方做什麼工作、也沒有假謙虛真炫耀的 Humble brags ,感覺簡單又輕鬆。
不在亞洲時其中一件舒服的事,就是歐洲人沒有愛披頭問人隱私的習慣,通常用最近去哪玩、運動、嗜好或天氣這種不痛不癢的話題開頭。
沒想到遊牧民族更勝一籌,其實你什麼都不用知道,帶著笑容和開放的態度,還是可以和不熟的人打成一片。
大漠男子很強,打兩球探了我的底,就告訴我放輕鬆,就來玩不要有得失心。還一直鼓勵我,真是本日最暖、果然沙漠之人有種瀟灑風範。
在工作上習慣了用關鍵字抓重點,在數位遊牧生活中練習與漂泊感共處。
ˇ但或許在私人生活中,該常常練習不對人下假設、不貼標,用更開闊的方式認識人,享受當下的交流,才能真正灌溉數位遊牧漂泊不定的本質,建立真實而誠懇的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