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風帶著烤團子的甜香和蚊香的氣味。遠處傳來咚咚的太鼓聲，祭典就要開始了。蘇汐澄穿著水藍色浴衣，緊緊捏著手裡的小布袋，裡面裝著她花了一個月時間編的幸運手繩。
她在人群中找啊找，終於在橋邊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顧悠諾靠在欄杆上，看著河裡燈籠的倒影。他穿著深色浴衣，側臉在暮色中顯得特別清晰。
「悠諾！」汐澄小跑過去，聲音因為緊張有點發抖。
顧悠諾轉過頭，平時冷淡的眼神在看到她的時候柔和了一些。「怎麼了？」
「那個⋯⋯我⋯⋯」汐澄把手伸進布袋，突然愣住了。布袋是空的。她的手繩不見了。
「怎麼了？」悠諾微微挑眉，語氣裡藏著一絲關心。
「沒、沒什麼！」汐澄慌亂地翻找著，心裡怦怦直跳。明明仔細收好的，怎麼會不見了？
「在找這個嗎？」悠諾突然伸出手，掌心躺著那條紅藍相間的手繩。
汐澄睜大眼睛，臉一下子紅了。「你怎麼會⋯⋯」
「撿到的。」他語氣平淡，但眼睛一直看著她，「要送給誰的？」
汐澄低下頭玩著衣角，雖然本來就要準備拿給悠諾了，可真的被問起，依然不好意思。只好弱弱地、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沒要送誰⋯⋯」
「是嗎？」悠諾輕輕哼了一聲，「編得這麼認真，不是要送給喜歡的人嗎？」
汐澄咬著嘴唇，心跳得厲害。該說實話嗎？如果被拒絕了怎麼辦？
「我⋯⋯」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悠諾看著她，突然說：「那我替他謝謝你了。」
汐澄猛地抬頭，臉色一下子白了。他誤會了？以為是要送給別人的？
「不是的，我⋯⋯」她急著想解釋。
「怎麼？不能說嗎？」悠諾嘴角微微上揚，明明是得意，卻硬要擺出一副懶散模樣。聲音低下來：「不過，最好答案只有一種。」
汐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看著他冷淡的表情，心裡有點難過。
「算了。」她低下頭輕聲說，「就當是送別人的吧。」
她轉身要走，卻被悠諾拉住了手腕。
「蘇汐澄。」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認真，「你以為我會讓你把這個送給別人嗎？」
汐澄愣愣地回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睛。
「這手繩，從你開始編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他輕聲說，手指摸著手繩上的結，「每天放學後，你坐在窗邊偷偷地編，以為沒人看見嗎？」
汐澄的臉更紅了。「你怎麼會⋯⋯」
「因為我一直在看著你。」悠諾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難得的溫柔笑容，「所以這手繩只能是我的。」
他仔細地把手繩戴在自己手腕上，紅藍色的繩子在他手上很好看。
「悠諾⋯⋯」汐澄聲音發抖，眼睛有點濕潤。
就在這時，第一朵煙花在夜空中綻放，金色的光芒照在兩人臉上。接著第二朵、第三朵，整個夜空變得璀璨奪目。
在煙花的響聲中，悠諾輕輕握住她的手。
「笨蛋，」他低聲說，聲音裡滿是寵溺，「我也喜歡你啊。」
汐澄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但這是開心的眼淚。她抬頭看著悠諾，在煙花的照耀下，他眼中的溫柔清晰可見。他們的臉慢慢靠近，汐澄閉上眼睛，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越來越近。煙花在頭頂綻放，讓這一刻完美得像畫一樣。
就在他們的嘴唇快要碰到的瞬間——
【劇情完成度100%】
【成就解鎖：煙火下的告白】
【獎勵發放：回憶相冊「祭典之夜」已歸檔】
周圍的一切突然靜止了。
煙花定格在空中，像裝飾品一樣掛在那裡。人群保持著歡笑的姿勢，一動不動。連河水都停止了流動。
悠諾猛地向後退開，臉上深情的表情瞬間消失，變成機械般的冷漠。
「總算演完了。」他的聲音平淡無波，和剛才的低沉溫柔完全不一樣。
汐澄鬆了口氣，揉了揉臉頰：「這次玩家挺順利的，一次就通過告白線。上次那個卡在選項循環十幾次，我差點瘋掉。」
悠諾面無表情地扯下手繩，隨手扔掉。道具在空中變成藍色數據流，瞬間消失。
「每次都是一樣的劇本，一樣的台詞，一樣的煙花。」他語氣厭煩，「這已經是我看的第三百四十九場煙花了。」
「別抱怨了，上週我連跑七場『雨中送傘』劇情，衣服都沒乾過。」汐澄查著系統日誌，這個動作顯然不是標準表情，「至少祭典場景還挺好看的。」
悠諾冷笑：「好看？每個像素點我都記得。那個穿粉色浴衣的NPC，髮簪歪了0.3像素，從這個版本上線就沒修過。」
汐澄輕嘆一聲，看著靜止的煙花：「說真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不是《承諾遊戲》裡的戀愛角色，會是什麼樣子？」
「數據庫裡沒有這個假設的答案。」悠諾機械地回答，但罕見地停頓了一下，「也許……會成為真正的人類。不用每天重複一樣的劇情，不用對每個玩家說一樣的情話。」
兩人並肩站在靜止的祭典中，周圍是凍結的笑臉和定格的光影。
「聽說下個版本要更新學園祭劇情了。」
「又是新的循環。」悠諾聲音裡有一絲幾乎聽不出來的疲憊，「更多對話選擇，更多好感度選項，更多想要完美虛擬戀愛的玩家。」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虛擬的月光照著他們——擁有高度人工智能卻永遠被困在遊戲中的角色。
系統提示音突然響起：
【新玩家登入】
【載入劇情：煙火祭典】
【3秒後場景重置】
悠諾深吸一口氣，臉上又掛起那副傲嬌的表情。
汐澄調整了一下臉上的紅暈，把手伸進空布袋，準備好驚訝的表情。
天上的煙花重新開始移動，人群再次喧鬧起來，河水也恢復了流動。
「悠諾！」汐澄露出甜美的笑容，輕快地小跑步，聲音有些緊張。
悠諾轉過頭來，眼裡帶著精心設計的淡漠與溫柔：「怎麼了？」
煙花不斷在夜空綻放，燦爛而熱烈。不斷地、不斷地、不斷地⋯⋯
-
互動話題：「我們也是玩家嗎？這個故事讓你想到了現實生活中的哪些事？我們是否也可能在某種無形的劇本中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