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裡總有一些座位,並非為了休息,而是專為「等待」而設。
那天,我在候車區角落找到一張椅子。座位冰涼,頭頂的燈忽明忽暗閃爍,彷彿提醒我:這裡只是中途,不宜久留。身邊的人來了又走,一班又一班的列車將他們帶往目的地,唯有我仍靜靜坐著,像被一條無形的繩索輕輕繫住,動彈不得。
有些等待,不只是為了下一班車。有時我們是在等一個人、一個答覆,或只是等自己終於願意想開的那一刻。
我不由得想起塔羅牌中的「吊人」。牌中之人倒懸於樹,腳踝受縛,看似受困,周身卻泛著寧靜的光。他並不掙扎,反而因這不同的視角,看見了平常看不到的風景。
忽然之間我懂了——我也正處於這樣的等候狀態之中。不是被世界遺忘,而是被命運輕輕按下了暫停,讓我不得不換一個角度,重新看向生活。
身旁坐著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耳機漏出細碎旋律。她緊盯手機螢幕,像在等待某條特定的訊息。我猜,那或許是一場暗戀、一句未說出口的喜歡。
不遠處,一位穿著正式套裝的上班族女性,不斷看錶,眉間緊鎖。她手裡緊抓筆電包,每一分延誤都像在拉扯她緊繃的神經。她的等待,裝滿責任與不安。
再過去一點,是一位主婦模樣的女士,購物袋裡露出青綠菜葉和一條吐司。她雙手輕放膝上,神情平靜,彷彿只是享受這難得的閒置時光。她的等待,是日常中偷來的一口呼吸。
同樣如吊人,卻有千萬種樣貌。有人看似焦灼不安,實則在寂靜中編織著千萬種可能;有人看似困於焦躁,實則在丈量自己與遠方的距離;有人看似平淡停頓,實則在忙碌中安放著疲憊卻溫柔的自己。
直到某一刻,我才忽然清醒:我等的根本不是下一班車。車早已離站,而我遲遲不走。原來我一直渴望的,是一種「確定」——確定該前往何方,確定每一步都不會踏錯。
而吊人彷彿在遠處輕輕地說:有些答案,不是拚命追趕就會得到。它需要你在懸掛之間、在時間的縫隙裡,緩緩看清。
當我終於起身,頭頂的燈也不知不覺穩定下來。那張椅子依然在那,但它不再是我的牢籠,就只是一張椅子而已。
我終於明白:等待的座位,從來不是時間的浪費,而是世界悄悄為你安排的暫停。 而吊人告訴我:倒掛的姿勢雖不舒服,卻能讓你看見平常忽略的風景。
也許,我還不知道要去哪裡。
但至少,我已經準備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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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此刻的你,也正坐在某張無形的候車椅上,不妨問問自己:「我真正在等待的,是什麼?」、「這個被迫的停頓,想讓我看見什麼?」不需要告訴我答案,但請記得,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願我們都能在等待中,獲得前行的勇氣。